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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3 仿制品的战场 ~fake fate~(2 / 2)


【拜托、你了……】



邦兰丹急忙低头致谢。







所谓的客人,是一位米卢伽的军人。



他是一名身形庞大的男子,并且是从极其单纯的意义上讲。



他的身高使别人都得仰视。而那一身久经锻炼而得来的肌肉,隔着军服都能看出来。



这个男人现在很急躁。



而且,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他那摆在桌上的双手,反复急躁地改换着组合手势。脸部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我们的要求并不多。】



短暂的沉默之后,男子开口说话。



【我们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向我们承诺,只允许我国军队在此进行驻扎和补给,仅此一点。只是一份文件的简单工作,没有任何难点。



若拒绝这个提议……我们可以认为菲鲁茨滨绝对不协助我国,这样就可以了吧?】



【我们并没有这么说。】



阿鲁贝鲁的挠了挠头,以一如既往的语气回应道。



【但是,我们菲鲁茨滨的创国理念就是与任何国家都不敌对。更何况是成为米卢伽的属国,与佩鲁赛里奥和多斯打仗,这是不可能的事。】



【理念终究不过是理念。就算多么认真地去贯彻,也对自保没有益处。等到这个大陆真正掀起战火之时,你认为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虽然我不打算与你咬文嚼字,不过,所谓理念,正是指不论任何状况下都去贯彻的原则吧。只要这个学术院不解散,哪怕世上发生何种变化,我们也绝不会对此让步。】



语气非常坚定地断言道。



【……领导者不知变通,可是国之不幸啊。】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



【我并不是领导者喔。那种令人望而却步的责任,我都推给艾尔斐诺克院长了。】



【亚尼克艾尔斐诺克吗?确实,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会更好说话一些。】



男子从椅子上起身。



【不过很遗憾,与外交有关的一切权限都在我手里。关于这件事,无论出什么状况,决定全都在于我,而不是他。因此非常抱歉,还请你放弃……】



【……也就是说,现在把眼前的男人当场暗杀掉,今后就可以很更好说话的人做交涉了吧?】



嗖的一声,微小的声音。



男子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把大型蛮刀。全黑无光的刀身,看不出丝毫金属质感,这反而更增添了不知名的毛骨悚然之感。



【咦!】



阿鲁贝鲁向后倒退——没能成功,随后身体倒靠在了沙发上。



【等、等一下,不可以使用暴力啊!】



【你这话真奇怪。军人若不用暴力,还能用什么方式表达意愿呢?】



【至少请在交涉席上使用言语来沟通!】



【因为仅用言语说不动阁下啊——】



男子简单结束对话,毫不犹豫地挥起大刀。



【炽火炎上——】



男子的手臂瞬间被纯白的火焰所包裹。



【呜……】



男子撤回手臂,用力跳向后方。大声喝问道“是谁”,同时快速环视周边。就在这时——



喀铛。



一个咖啡杯横空飞过,正中男子的额头。



琥珀色的液体沿着男子的脸颊滴落。



【……还真是有热情的谈话啊。】



是女性的声音,极为平淡地自言自语。



【得救了~!】



阿鲁贝鲁发出略带可怜的声音,随即藏到椅子的背后。



【一不小心把水杯扔出去了,你们继续进行爱的谈心吧。】



【别啊,不要在这种关头开玩笑啦!】



门旁,一名年轻女子——莱尔站在那里。



军服男拿掉头上的杯子碎片,盯着莱尔的脸庞。



【学术院的魔书使吗?】



【答对了。不过,你真的只是一介军人吗?】



莱尔的视线移到男子的右臂上。军装的袖子有少许焦痕,看情形,他的胳膊基本就没有受伤。明明受到火焰的直击,却没有留下相应的创伤。



一般来讲,这是不可能的。



因此绝对有某种不一般的因素。



【当然是军人。正因为身为军人,才要将可能成为祖国敌人的一切——不管是恶鬼还是妖魔,都一并除尽。】



【我问的可不是这个。】



莱尔将手中的书翻动了几页。



【算了,也好。等把你打倒之后,再慢慢问详情吧。】



她以一如既往的语气宣言道。







像莱尔这样的魔书使,每个人都持有各自的魔法书,通过理解书中的内容,进而能够使用魔法。而这个被称之为魔法的事物,自然是拥有不辱其名的威力。简单来说,至少普通人是无论如何竭尽全力也无法望其项背的。



即使舞台是战场,一个魔书使若想认真地压制士兵,便可以确实地击破百人。能够操纵魔法的人与普通人之间,就是有如此悬殊的差异。



然而,在米卢伽这样的军事国家,国内并没有作为战力的魔书使。



因此,为了弥补这层劣势,他们成立了一个特殊兵团。



因为是非正式的部队编属,因此外界不知道它的正式名称。即使是知晓世界暗之一侧的人们,也只有为数甚少的一部分得知其名——魔女狩猎部队。



穿着施有专门刻印的装备,挥舞具备同样刻印的武器,具备对魔书使魔法的抗性。然后直接运用这些士兵,在战术层面上用来压制魔书使。



——可以说算是莱尔她们的天敌吧。



【千亿镜之碎片,映出千亿恍惚之貌。】



莱尔考虑着:火焰之所以不起作用,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魔女狩猎部队。



以前就听说过传闻,不过至今为止从没亲身遭遇过。这是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交手。



【合上双瞳,获独一之黑暗。】



魔法书所贮藏的夜之软泥如漩涡一样包裹住周围的空间,周边的景色逐渐失去色彩。



【小把戏!】



魔女狩猎部队的这名男子,丝毫不为这异常的光景而动摇,直线向莱尔冲过来。



总之,看来已经成功地将危险从阿鲁贝鲁身边引开了。不过照这样下去,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虽说如此,但仅用半瓶子威力的魔法进行迎击,没法保证能阻住这样的对手——不,应该说,能够抵抗住刚才那个火焰的刻印,半吊子的攻击肯定是没戏。而如果这一击无法解决对方的话,那把夸张的蛮刀就会劈到自己身上了。



啊啊,没办法,真是个麻烦的对手。



【粉碎摧毁——】



随着雏鸟高鸣的一阵声响,数道光线奔向男子的脚边。然而,男子一言不发地高高跃起,接着一下子冲了过来。



莱尔微微侧身避过刀锋,蛮刀所产生的风压轻轻掠过她的脖颈。



男子没有停下攻击,从左至右、由上至下接连不断挥舞蛮刀,快速、准确并且无可挑剔的连续攻击。莱尔通过身体的躲闪避过一半的攻击,剩下的一半则以袖口拿出的小刀将之挡开。



【先端粉碎——】



【太慢了!】



话音未落,蛮刀的一击便将莱尔手中的小刀打飞。



与此同时,莱尔的后背“咚”的一声靠在墙壁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男子的嘴角浮现出扭曲的微笑。由此可以看出,他已经确信自己的胜利——现在已将对手逼入死角,只剩下最后给予致命一击。



【……真是个易懂的家伙。】



莱尔语调平淡地嘟囔道。



雏鸟临终鸣叫一般的声音响起。



男子的背后。最初男子跳跃躲过的光之结晶,突然转变为长枪形状,贯入男子的后背。男子甚至来不及发出惊愕声音和回头观察,仅仅是双眼一度睁大,而后便失去意识倒于当场。



莱尔解除四周的夜之软泥。周围的景色便恢复原状——菲鲁茨滨学术院的第六书库职务室。



【结束了?】



阿鲁贝鲁斜靠在沙发边缘,战战兢兢地问道。



【嘛,差不多。】



捡起被弹飞的匕首,收至袖口中之后,莱尔回答道。



【幸亏对手是纯粹的军人,很好骗。】



对方的刻印大概施在那身军服上,为了将其防御贯穿,莱尔花时间将火焰进行压缩,然后进行攻击。这次战斗中,总结来说,她所做的仅是这么简单。



当然,仅仅发出一发这样的攻击,是不可能打中的,因此伪装成用于阻止对方的攻击。男子跳过脚边的光线之后,便认为威胁已经消失,随后注意力全集中在进攻上。这之后简单了,只需假装被对手逼至房间死角,诱导对方到达目标区域,准确直接地贯穿其背后就行了。



单纯明快的策略,仅此而已。



当然,这并不是对任何对手都有效的便利手段。奇策终究只是奇策。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满足特殊条件时才能使用。



对手是久经训练的军人,对自己所展示出的弱点全都不予放过,紧追不舍的攻击;而且对方并不了解自己的手法。正因为利用好了这两个条件,才使得这种单纯的手段也如此有效。



【哎呀哎呀,竟碰上这种灾难了啊。】



口中一边发着牢骚,阿鲁贝鲁总算爬回沙发上,重新坐正。



【差不多该需要护卫了吧,接下来这个时期与客人会面已经变得有风险了。】



【咦,不过我不习惯那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忍耐一下吧,毕竟是形势所迫。而且,所谓的客人也是特指米卢伽人,不至于那么频繁——】



【不,这个嘛……稍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



莱尔拾起男子的蛮刀,用手指蹭触刀身。可以感觉到刀身内部的夜之软泥处于安定状态。这武器上施有刻印,可以斩断由魔法生成的事物与现象,某些情况下甚至有几率重创不死者。



米卢伽生产了大量这种武器吗?



莱尔决定之后让邦兰丹看看。



刻印这方面并不是自己的专长。但他的话,也许能从这件危险的“玩具”中,比自己看出更多的隐含信息。



【……需要去戒备的对手,不只是米卢伽。】



【哎?】



听到阿鲁贝鲁说出奇怪的话,莱尔将视线从蛮刀上抬了起来。



【佩鲁赛里奥国也有主战派,他们最近也蠢蠢欲动。多斯武器商人的大型公司也总在这里出没,其中很多人都希望米卢伽和佩鲁赛里奥能够两败俱伤。顺便说一句,咱们的院长也算是主战派。也就是说,周围全是敌人。】



唉,一如往常地叹了口气。



【虽然会来这里捣乱的家伙毕竟只是一小部分,不过,今后见到任何人,都有必要保持戒心。真是的,这个时代也变得让人讨厌了啊。】



真是麻烦不断,同情一下你吧。



【……然后呢,你该不会是说——我的工作又要增加了吧?】



【应该会吧。】



真是灾难,还是饶了我吧。



10



——这并不是能被称作战斗的场景。



将手中之剑抛向上空。



在场全员的视线都被其吸引,朝上方看去。



注视之中,夜之软泥编织的钢铁空中分解,剑锋伴随着白色光芒而爆散。在场全员都一瞬抬起头,随后回过神,当他们的视线转回眼前少女原来所站之处时,然而彻底为时已晚。杰内特已经行动起来。



瞬间近身至附近一名男子腰间,朝腹部击入一拳。随后转过身,用手刀击打侧旁男子的脖颈。



接着,众人便看到这两个不幸的人摇晃倒地。



无法理解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男子们再次开始动摇。



杰内特踩踏地面快速移动。



由于无法跟上这高速度,帽子从头上滑落。



这些男人绝对不是外行。他们都早已经训练而习惯与人战斗,习得伤杀技法。因此他们的身体知道在近身白刃战中要如何保护自己以及压制对方。不论如何动摇,危机出现在眼前之时,身体都会自动作出反应。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无法捕捉到杰内特的动作。



他们所习得的,无非是与人战斗的技巧。对于超过人类速度的事物,便无计可施。杰内特的纤手只需男人们的防御快一点点,然后直接其击中要害即可。



纤细娇小的少女,以恶梦般的速度闪动,用速拳将人接连击倒。



一个人、又一个人。男人们按顺序倒在地上,痛苦地气绝在地。



本想将对方都打晕,不过似乎没那么简单就会失去意识——杰内特不合时宜地发出感想:原来如此,不愧是久经锻炼的专家。也许是因此产生些许大意,没能一击解决最后一人。



她以掌底瞄准心脏进行攻击,不过男子及时反应,得以些微扭转身体。掌击抵至肩膀,手中传来对方关节错位的感觉。



男子因痛楚而皱眉,不过仍咬紧牙关挺住,用右手挥起小刀。瞄准的是杰内特的左侧腹。这本来是谁也无法避开、完美确实的时机。



“喔。”



发出略微赞许声,杰内特退后半步,以一指宽避开对方瞄准的位置。男子挥了个空。



这次,男子惊异地瞪大双眼。



这可以说是充足到过分的可乘之机。杰内特快速转身,将左脚尖刺向对方的眉间。男子摇晃着翻起白眼,向后飞出了一小段距离。



这次他真的完全失去了意识。软弱无力地倒在地上,没能再站起来。



“……本来是想一击一个的。”



杰内特拾起落在地上的帽子,一边拍打着灰尘一边自言自语。



“没想到竟会失误,看来这些精兵比我预想得还厉害。”



接着——周围安静下来。



男人们谁都无法再起身反抗。通道中也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回过一看,弗洛里安和爱丽丝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一脸呆然地望着这边。



“总之,已经结束了。”



没有回应。



“要怎么办?有必要把这群人绑起来吗?”



这时,弗洛里安终于回过神来。



他立即用力摇摇头。



“——放过他们吧,我已经想象出大体的状况了。”



“自警团差不多该赶到了。要向他们求助吗?”



“……”



这次他又沉默地摇摇头。



“这样啊。”



重新戴好帽子,杰内特的视线转向小径深处。



“那么,我们快点离开此地吧。之后再听你说你所想象出的状况。”



“不,你们还是……”



“爱丽丝,这附近你能带路吗?”



“可、可以。”



畏缩状的爱丽丝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便立即挺直身体回答道。



“放、放心吧,就连野猫散步的路径我都一清二楚!”



“那就交给你了,找一个能避人耳目并且可以略作休憩的地方。……啊,希望你选择一条不单是猫,而是连人类也可以使用的途径。”



“我知道了!”



“我说,你们两个……”



虽然显得立场不足,但弗洛里安仍试图去坚持自己的主张。杰内特正如对待小猫一样,拽住弗洛里安的领子。



“来。”



朝跑在前面的爱丽丝身后追去。







穿过数条小径,走了五分钟之后,一座古旧的废弃教堂出现在眼前。



周围没有人影,也感觉不到此类气息。



“大约五年前,旁边的街区建起一座大教堂,这里就废弃了。”



一边听着爱丽丝的说明,一边迈步走进教堂。



大概很久没有人清扫照看了吧。黑色污脏的墙壁,仅仅用手触碰,墙皮就会接连剥落掉下。彩绘玻璃也破碎不堪,雨水由此潲进室内。成排的椅子都已有不同程度的腐蚀,实在难以让人下座。



如上所述,这绝不是个令人感觉舒适的场所。不过,即使如此,这作为避人耳目、一时藏身的地方已经足够。



感觉到视线,杰内特抬起头。挂满灰尘的女子塑像正以温柔的双眼俯视着这边。



(——天使。)



宗教的教义中出现的美丽神使。从天上的最高处降至地面,正确引导人类的神之代行者。



塑像背对着从彩绘玻璃洒进来的阳光,其脸庞似乎浮现出哭泣一般的表情。



(两百年前也好,现在也好,只有这座塑像没有任何变化。同样背负着的光芒、带着欲哭的表情而俯视着地面,吗——)



“你们不要管我,逃走吧。”



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



“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不过,这本来是因我而起的问题。”



弗洛里安伫立在朽坏的祭坛旁,视线俯向地面,继续说着蠢话。



“……爱丽丝。”



“嗯?”



“这个男人已经表态了,你有意逃走吗?”



“这、这种事不行,当然不行!”



“我想也是。”



杰内特点点头。



“你要怎么办,弗洛里安。这个女孩究竟是不是会妥协的人,作为同学的你,应该相当清楚才对吧。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倒也没关系。你希望隐瞒的事,我们不会强硬勉强你说出来。不过就算如此,我们也无法放着你不管。所以很自然的,我们将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卷入事件之中。”



“你这个人的威胁方式好过分啊……”



弗洛里安带着憔悴的面容,无力地苦笑。



“那个,弗洛里安。刚才你说了很奇怪的事吧?”



“咦?”



“你说过自己去了大使馆。”



爱丽丝微微倾头。



“但这很奇怪。这么大清早,即使去那种地方,也不可能开门。等到中午钟响之时,接待室才会摘下‘准备中’的牌子,政府部门不都是这样吗?”



杰内特觉得,这种说法未免多少有些偏见过头了。



不过,弗洛里安本人表情似乎变得僵硬,杰内特见此便没有插话,保持沉默。



“那个时候,弗洛里安没理由对我们撒谎。而且,即使真想撒谎,也应该会找个更为自然的借口。



因此,那是真话。弗洛里安在那个时间真的去了大使馆,处于回来的途中。



……这与那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好厉害啊。”



弗洛里安直率地说道,然后低下头。



“不过,果然还是不行。我不能说,不想说。”



“真顽固,是什么令你闭口不言到这种地步?”



“已经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究竟为何像是万念俱灰一样——”



停下说话。



抬起头。



废教堂入口处,背对着初升太阳的光辉,出现一个人影。



“……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呢,公主大人?”



那个人影以高扬的少年声音问道。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不,提问的人是我吧?”



人影朝前迈出数步。



离开强烈的逆光领域,其身姿变得清晰。那是个极为年轻、天蓝色头发与双眼的少年——



不死者萨利姆·卡尔马勒。



“您不是说过不会插手的吗?那还为什么,在这里做这种事呢?公主大人。”



“公主……?” 爱丽丝和弗洛里安面面相觑,十分疑惑。



“哦,我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杰内特在内心咋了咋舌,接着说。



“先回答我,萨利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此?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为了站在那边的那个家伙啦。谁让那群没用的家伙没法把他带回去,只好我来。”



“那家伙……?”



朝萨利姆所指的方向看去,视线所到达之处——自然是一脸沉重的弗洛里安·科尔。



“……为什么你要盯上这家伙?”



“为什么?我不是说过嘛,为了引发战争啊。”



“我在问,战争与这家伙究竟有何关系?”



“……”



这次轮到萨利姆感到莫名地困惑。



“难道说,您在不知道这家伙是谁的前提下,在保护着他?”



“嗯。”



“为什么?”



“自然而然演变至此。”



听到这里,萨利姆瞪大双眼。



“……自然而然?救人吗?曾被人称作死神、食人鬼等等的公主大人,您竟会救人?”



嘛,事实倒也是如此,率直地点头认同。



“我怎么感觉这么莫名其妙呢。”



“别担心,我也不明白。这家伙看来很顽固,怎么也不肯说明自己的事。拜他所赐,我一无所知地站在这里。萨利姆,你如果知情,就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不要说!”



杰内特无视在旁边发出悲鸣阻止的弗洛里安,对萨利姆催促道。



“……嘛,他本人既然是那种态度,我不说也好。不过,并不是多么大的事。”



萨利姆一边挠头,一边无兴致地阐述。



“弗里德林·拜多拉——是这家伙的本名。”



……。 就算这么说,也仍无法明白些什么。杰内特继续沉默等待。



“他父亲的名字是耶鲁马因·拜多拉。这个名字应该有所耳闻吧?他是米卢伽大总统,实际上集揽大权独裁统治米卢伽的杰出人物。”



萨利姆仍像记流水账一般叙述道。



杰内特回过头,观察弗洛里安的神态表情。 见他将脸别向一边,看来这正是他不想公开的事实。



“剩下的,应该可以想象了吧?这是米卢伽和佩鲁塞里奥的主战派之间的共同作战计划。刚才进行袭击的是佩鲁塞里奥的军人。借他们之手将他杀死,为战争的开始制造口实。当然,仅仅因为这点小事,战争还不足以开始。毕竟世间没那么单纯。不过,万事都需要最初的开端。而此次作为契机,使用了大总统儿子这足够分量的道具——”



“因此……”



说到这里,萨利姆一度停顿。



“能把这家伙交给我吗?公主大人。”



在这一瞬间——杰内特脊背忽然寒气游走。 来到这里的,不止萨利姆一人。四周还有其他气息,将这个教堂包围住。而且这些与方才那些一吹就跑的杂兵等级不同。



“——当然是‘古木之庭’的成员。”



这个瞬间,萨利姆愉快地笑了。



“毕竟只有我一人行动还是有些不安。总之请马鲁和库洛阿作为护卫,和我一起前来。”



杰内特又在内心咋了咋舌。



“所以,公主大人,请不要起奇怪的念头。我们也不想与公主大人为敌。我们的目标也一致,不如说更想请您来协助帮忙。”



杰内特来回看了看弗洛里安和萨利姆。 两人的眼神都阐述着同样的含义。



“交过来(去)。”



一方表情愉快,另一方则艰苦地下定决心。两人的想法正相反,因此,重合的仅仅是所传达的话语。



呼,长叹一口气。



“……给我一点谈话的时间。”



杰内特这样说道。



“谈话,谈什么?”



“有很多要谈的。这点小事还是可以通融的吧。”



“……不过我觉得结论只有一个。”



“即使是这样,抵达结论的过程也很重要。作为长久生存之身,多少等待一会儿也无所谓吧?”



“嘛……倒是没关系。”



萨利姆的表情再次变得缺乏兴致,转过身去。



“十分钟,我只等这么长时间。”



▼promnade/



那是遥远过去的故事。



将梦的内容封印入书籍的工作开始两个月之后的某一天。



『对于魔法这种东西,你怎么看?』



那位客人唐突地问出这么个问题。



由于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便反问『您是指什么?』。



『你看过魔术表演吧?』



那位客人不在意这边的疑惑,继续提出更令人云里雾里的问题。



『可以从空无一物的帽子中取出活生生的白兔;用手轻轻一遮挡,就能将杯中的水变成葡萄酒;用短刀刺穿白兔,拔刀之后兔子却毫发无伤;自如地操控无数的扑克牌,无需掀开就能轻易辨识出其花色和大小。这无数的不可思议现象,却仿佛理所当然地遵从着表演者的指挥。



没错……拥有这种技术的人,就是世人所谓的魔术师。』



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说什么。



因为不明白,于是沉默地等待下文。



『观众们不知道这些魔术的秘诀。凭空冒出白兔的原理、水变酒的原理、白兔被短刀刺穿也不死亡的原理,观众们无法看透隐藏在这些戏法背后的必然。



对——正因如此,这些才被称作魔术。



将原理隐匿起来,不被观众所发觉。基于这个前提,魔术才得以成立。



然而……这自然与魔法有着本质的区别。』



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客人显得很满意,用力点了点头:『那么,现在的你正在变成什么呢?』



他接着说下去。



『没错,是魔女。你你所接触、并将其化为所有物的能力,才是与字面上丝毫不差的魔法吧。』



这位客人的声音逐渐染上了兴奋的色彩,恐怕他自己都并没有发觉。



『这种远超过人类预想和理解,可以呼风唤雷、散播疾病以及将人变为动物的力量,你应该已经拥有了吧。



但是,从超越我们的预想和理解的技术来说,这与魔术师所为是一样的。从帽子中放飞鸽子与施放诅咒相比,在“超越想象的不合理”这一点上毫无不同,而且同样都对观众隐藏原理。所以魔法也满足魔术的所有定义条件。



然而,你所操纵的并不被称为魔术。魔女的怪异之术终究仍被称为魔法。那么,这之间究竟存在什么差距呢?』



客人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其答案应该早已成竹在胸了吧。



因此我没有插话,静静等待。



『魔术的前提是对观众隐藏原理。观众所无法理解的神秘,正被称为magic。



可是在此之中,至少存在一人不将该magic作为神秘。



没错,对于魔术师本人而言,这些不过是自身完全理解的现象之一。也许是藏在手心的纸牌,也许是藏于口袋的鸽子——』



说到这里,客人淡淡一笑。



『那么,考虑一下吧。如果真有魔术师本人都不能理解原理的魔术存在,会怎样?不知为什么就会冒出鸽子,不知为何兔子就是不会受伤。如果真存在这类现象存在,它们真的能被称为魔术吗——?』



笑容逐渐深化。



『你所试图制御的正是此类能力。任何人都无法理解。



假设,我只是说假设,即使它因暴走而开始侵蚀世界,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这自然也包括你本人在内。』



这是不能承认——不,是不想承认的结论。



所以我试图反驳。



自己已经发现能够抑制这份力量的手段。



用语言将夜之软泥封入书物之中,就可以削减其力量。确实很耗时间,但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实行,肯定能将这份力量无害化。



『也就是说,你想将梦境转变为体系化的神秘系统吗?』



会变成这样吗?我缓缓点头。



见此,客人距需保持那份笑脸。



『你向不知怀疑为何物的无垢世界,投进了最初(单目)之谎言。这无法为人所控的谎言,绝对不可能再次消失。它将缓缓蔓延,最终必然会覆盖全世界吧。



这个世界,被你所纺织的虚伪给裹得严严实实。



类比的话,这就是如同将英雄们的人生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冷酷命运一般。如今已没有能阻止这股力量的手段了。』



嘀、嘀、嘀,时钟一分一秒地刻进现实。



在这之后,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