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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则没动,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赵虎提着刀出来了,对展昭道:“人不在厨房。”

“我知道。”展昭说罢,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赵寒烟和赵虎等人皆仰头朝上看。

借着月光,可辨房檐处屹立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他迎风而立,颈后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朦胧月光下一张脸矜贵绝美,连最简单素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华美之感。比少年容貌更惹眼的是他全身散发的不羁之气,狂傲得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翩翩然遗世独立,唯我独存。

展昭打量一番后,心有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白玉堂?”

“是。”白玉堂斜目看了一眼展昭,目光再没多作停留,而是往下睥睨,将院内众‘仰望’自己的人逡巡一圈后,最终锁定在了赵寒烟身上,薄唇轻吐两个字,“骗子。”

“说谁是骗子呢,我还说你是贼呢!”赵寒烟反应极快,转身抓了一把羊肉串,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烤串,似不受影响。

“我不是贼,你是骗子。”白玉堂闪过展昭,纵身一跃,飞到院中,扯着将手指大的小鲫鱼的尾巴丢到赵寒烟跟前。

赵寒烟当然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一手指着条幅,一手拎着小鲫鱼和白玉堂分辩道:“鱼在锅内,这是不是鱼?”

白玉堂怔了下。他来信的确说要红鲤鱼,但白绫上的确没写红鲤鱼,只写了鱼,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是骗。竟被耍了,白玉堂有些恼火。

“我不是贼,偷鸡的人是蒋平。”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兄弟‘卖’了,在赵寒烟跟前扳回一成。

“可你刚刚偷鱼了,这可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该依法拿你坐牢。”赵虎道。

“非偷,是取。”白玉堂转眸冷冷地看赵虎,“早来信‘订’菜,刚只不过是取菜,钱在这。”

说着白玉堂就把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你——”赵虎气得岔了气,“这是开封府,不是酒楼,哪里容得你订菜。”

“这就是我和这位小厨子的私事了,和你无关。”白玉堂根本无所谓赵虎什么态度,转头继续打量赵寒烟。

他要跟这个厨子好好算一算账了……等等,什么味道怎如此好闻?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疝气、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