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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之四-天(2 / 2)


  这是句肯定句。

  是的,一个人死了,如此云淡风轻,好似无足轻重。

  在这人口眾多的世界里,一个人走到了生命尽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对温采玉与温采隐而言,那却是天崩地裂的噩耗。

  这六年来撑着这个家的天不见了……家,又哪里还存在呢?

  温采玉感到恐惧,他不知道要怎么阐述自己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己又成了个孤儿。温采隐的个性比温采玉还要羞涩胆怯,他内向,平常也不怎么显露情绪,可这时候的温采隐却格外比温采玉冷静。

  他只有红着眼眶,终究没有落泪,而温采玉,却已经泪流满面。「他是你爷爷。」温采玉提醒他。

  亲人离开了,这是件悲伤的事情不是吗?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一滴泪也不流呢?

  温采隐没有说话,他看着温采玉,眼神非常非常哀伤,但是异常的空洞。

  李崢麒看看温采玉,又瞧瞧温采隐,他放开了牵住温采玉的手,走上前拉拉温采隐的袖子。「湿的。」李崢麒只这么淡淡地看温采玉。

  温采玉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崢麒的意思呢?他知道温采隐一向隐忍,却不懂为何到这样的节骨眼,他还寧可偷偷哭泣……

  「哥哥,这个家已经没有爷爷了。」温采隐的声音还有些抖,有许他刚刚不发一语,就是怕自己一出声就会痛哭。「但是天还在。」

  温采玉看着温采隐,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就是天。」显然知道温聚弦刻意培养采玉的用意是什么,也许温采隐早就知道,温采玉迟早会去改变这个国家……所以他和温聚弦一样,对温采玉寄予了厚望。

  终将成大事的人,绝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深受打击。

  温采隐再痛苦再难过,他也必须忍,因为温采玉必须赶紧脱离那种悲伤,然后继续向前跨步。

  「我?」温采玉苦笑。「我不能──」

  「你能。」

  出声的不是温采隐,而是在场最年幼的李崢麒,他冷着一张脸,他才十四岁,却好像已经肩负了什么,整个人看起来鬱鬱寡欢。

  「我能?我为什么能?」温采玉以为李崢麒在开小孩子的玩笑,他不以为然,然而这样的小插曲,却意外的冲淡了温采玉对温聚弦离世的悲慟。

  「因为你是温采玉。」李崢麒勾起嘴角,他还是一张小孩子会有的稚嫩的脸,可谁来看都能知道,这小子皮相生的好,再过个一年两年,铁定能变得更加英俊、气宇轩昂。这样的一张脸,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意外的十分有可信感。

  温采隐知道这个李崢麒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温采玉就是会让人想要依赖、依靠,因为他很坚强……或者该说,他善于用坚强去偽装自己过于柔软的内心。

  心软,是一个慈善家俱备的特质,但温采玉善于玩弄人心,用心软两字形容他,却也相当矛盾,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温采玉,与其说他是邪恶的,不如说他是在走自己独特的路。

  这样的路当然孤单、势必寂寥,可要是撑着走下去,温采玉一定能成为站上顶端的那个人。

  温聚弦赌温采玉是否能维持自己的意志,去好好改善一下这个败坏的社会,而温采隐和李崢麒这时候也在赌。

  赌温采玉能否成为这个家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