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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1 / 2)





  尤其是和矩子一起铸刀以后,柳铁比之前还要沉默。他学着矩子的习惯,自己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桦树皮本子和一根炭条,每次开炉都要记点什么,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本子来自己琢磨。

  最近大家都说柳铁就睡在火炉前,木东来还有些不相信,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也没什么。”

  柳铁抓了抓头,眼神一直瞄着火炉的送料口。

  见炉温烧得差不多,柳铁先是查看了一下炉中铁液的情况,然后抓起炭笔在桦树皮上刷刷写了几行。

  “你记的是什么?”

  木东来好奇地问道。

  “是炉中铁水的状态,还有高度。”

  柳铁一边写一边回答。

  “之前和矩子一起铸刀的时候,矩子曾经给我讲过一些温度,含碳量啥的,我一直没搞明白,就只是按照矩子说的做,但是步骤我都记住了。这次我想自己试试看,把每一步都分解出来看看有啥用处,搞清楚矩子到底为啥要加这些东西,不加又能差在什么地方!”

  “我那时候不明白,矩子就说可以多做多观察,标本数量足够大一样总结出道理。”

  说着,他把桦树皮本递到木东来面前,黑红的脸上略微放光。

  “矩子说的没错啊!就那个含碳量,不是说只能百中取一的含量?我现在有点搞明白了!我们用之前炉子炼出来的铁含碳量不够百一,用高炉烧出来的又高于百一,只要把两种掺和一下,再记录下百一时候的状态,不就能推断出来合不合格了吗?”

  “师父你看啊,我之前有一炉就烧的时间过长,结果里面的铁水混合后就有点硬。我现在这炉准备少烧一会儿,希望这次能出点好钢!”

  第88章

  木东来回家的时候,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他以前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出门。他们铁匠坊若是没有特殊事,一般都是天亮以后才上工的,熬夜是常事, 但早起的时候却很少。

  所以眼前的场景,让他略感陌生。

  入眼所见, 女人占了一多半。有的刚走出家门, 有的是从新食间出来,包括他家老婆子和两个闺女两个女儿, 都脚步匆匆向旧食间的方向汇聚。

  据说那里就是织机班的所在。

  年老的年少的都有, 大丫二丫一点都不显眼, 因为还有五六岁的混在里面,一起跟着去听课。

  木东来抹了一把脸,忽然觉得现在的墨宗有点陌生。

  来宗门没两天的劁猪丫头造出纺织机, 和木工班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得了水泥房。他徒弟柳铁开始熬夜推算打铁含量。还有他老婆和闺女,竟然信不过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能力,想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看不上铁匠坊的小子, 以后难不成要自己立户?

  木东来的疑惑还没找到答案,试刀会的结果却抢先出炉了。

  出乎意料的是, 他和徐进的方案都落选了。落选的原因不是质量问题, 而是在于制造工艺太过繁琐,无法实现大批量生产。

  对这一点木东来有点想不通, 千百年来铁匠都是这样干的,每一把兵器都关系着匠人的名声, 当然要精益求精。

  “但如果冶炼出的钢料合格, 那锻打的过程就可以适当缩减。”

  宁非是这样给他解释的。

  “你们所说反复锻打的传统,那是因为原本的工艺需要用锻打控制含碳量。我们现在采用灌钢法,冶炼出的成料只要比例混合适当, 本身就符合钢的标准,自然不需要多余的加工。”

  “就像这个方案。”

  少年矩子举起手中的一张桦树皮。

  “这个方案就在烧料这个步骤下了大功夫,所以钢料本身就胜出了。”

  木东来知道,宁矩子说的就是柳铁的方案。

  这次试刀都是匿名提交作品,他那天晚上看到过柳铁记录冶炼结果,知道那就是他小徒弟想出来的。

  柳铁入围,木东来只惊讶了一瞬,心中隐约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结果在那儿摆着,入选的三个成品各有千秋,而且按照提交的工艺流程,可以还原复制。

  没得作假,大家心服口服。

  他只是有些感慨。

  灌钢法打破了铁匠坊传统的冶铁工艺,他们这个老头脑没跟得上变化,现在已经有了落伍的兆头。

  可这只是一个变化的开始,他有预感,未来还会更加颠覆想象。

  十一月二十八,雍西关外刚刚下过一场雪,宁锯子坐着小马车晃晃荡荡走在去往定安城的路上。

  今天的人设是西海来的“宁小先生”,装备不能太寒酸,车马配置是一定要有的。

  朱雀大街的店还是采用“暗箱操作制”,不给梅大娘送礼那是一定拿不到货的。偏偏前不久南郡一个末流世家送了陆家几套“君子皂”,深得陆家几位郎君的喜欢,连带着家主也大大长脸。

  陆家在南郡经营多年,打个喷嚏都能掀翻南江古水道的大船,更别说陆家几位郎君的喜好,从来都是引领着岐江城里风向。

  于是,君子皂迅速在南郡流行了起来。尤其是陆涛钟爱的青松味,陆时己常用的翠竹味,都是南郡世家大小郎君抢购的重点。不过这东西据说是从西海国远道而来,有钱也买不着。众人还是拐弯抹角从那小世家里挖到了消息,摸到了雍西关定安城。

  按照惯例,依旧是先花笔银钱打点胡人大娘子,然后再花十几倍于成本的价格偷偷拉走一批礼盒,这还是走关系从送去京城的货中贪下来的,挨刀挨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