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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不是故意的?!」



「漫画神作。」



【注】 日:啮みました(ka mi ma shi ta),译:咬到舌头了。日:啮みまみた(ka mi ma mi ta),译:咬到蛇投了。日:神漫画(ka mi man ga),译:漫画神作。



「果然是灌篮高手吗!?」



「我看漫画的时候没有特别注意过,樱木、赤木、宫城应该是在同一个队伍中吧,名字取得都带些个人偏好耶?」



「请不要随便吐槽这样一部漫画神作。」



赤木这个名字,跟主角的红色头发也有些联系……有种把漫画角色带入现实的real感觉。



「说起来REAL也是一部篮球漫画吧?」



【注】 日:リアル,官译:《REAL》,中译《命运强手》。是灌篮高手作者井上雄彦的另一部漫画。



作为北白蛇神社神明的八九寺真宵,展示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反应力,一如既往——我本来是想这样介绍她。不过,她还是像前几天在结婚仪式上那样,穿着成人版的巫女服。



现在看来,这样的装扮似乎更符合她的实际年龄。为什么?



你不是小学五年级十一岁的迷路神明嘛?



「不不,我在结婚仪式上已经解释过了,自从与阿良良木君相识以来,时代就在不停的变化,每个人的形象也在不断更新。所以很容易得出结论,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学生出现在同一画面,这种处理方式是不合理的,于是我的角色设定就发生了一些改变。」



「就算有神的力量,也没办法与之抗衡吗?」



「而且童工也是不好的事情,所以至少外表必须改变。我的内心还是小学五年级学生。」



那种设定也是很难说的设定……不过嘛,话常这样说,或许每个人实际上也都是这样的。光是外表变为了成年人,其实内心还是小学五年级。



虽然现在的我已经24岁了,但跟高中三年级那时候比起来,我的性格并没有很大的变化……就连旅行计划都没办法好好的规划,灌篮高手的电影也是,只是一般地享受。



「没错,只是樱木和赤木这两个名字很容易被搞混。」



「感觉那就像正是从成年人的角度说出来的话啊……啊,关于名字,最近有在想这方面的事情,恰好有话题要和你说呢。要不要听一听呀,八九寺。」



因为会面的时间有限,所以长话短说,直接进入正题——这大概是成年人应有的风范。如果我还是高中三年级学生,八九寺还是小学五年级学生的话,光是灌篮高手我们就会讨论三个小时。



流川的故事真是棒极了。



但如今我只能先讨论一下新婚旅行这个话题,想到这里,一股孤独悲伤的感觉油然而生。白天看起来很漫长,但它就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



「哈啊。原来如此。你们要去赤城山吗。」



「请把我的话听完。」



「是男体山呀。不过嘛我应该是去不成的呢。」



作为神明,心情还是有一点复杂的吧。八九寺用这般措辞说到——自从在这座(名也没有的?)山上定居以来,八九寺也变得有些离谱。



不再是一名见习神明了。



也是因为保护镇上的人们免受传染病的危害而很自豪吧——她竟然让病毒迷路了,想想也是细思略恐的一件事。



「对我而言,如果你想把忍小姐介绍给战场原小姐的话——不好意思,是战场原太太。」



「太太?用这种称呼,你是神探可伦坡吗?」



【注】 日:カミさん,译:太太。称呼自己妻子或他别人妻子,非正式用语。《神探可伦坡》是一部上世纪60年代的侦探电视剧,在日本很受欢迎,主角经常会使用カミさん这个词。



「如果你想把忍小姐介绍给战场原太太的话,能不能也把我介绍给她了呢?差不多该了吧。」



「前几天结婚仪式你们原来还没见过面吗!」



「因为对她来说我是看不见的啦。这也说明,她真的是位不曾迷路的人呢。在我看来你们一路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至今为止,她一次都没有找不着家呢。」



「家?」



「或者说,家人。」



听到这里,我发现,我似乎一直都在浮躁当中——初次见到八九寺真宵的那一天……跟妹妹们大吵一架的那一天……直到今天,我们准备开始新婚旅行。



「如果阿良良木先生变得不再迷惑,那么他就一无所有了。」



「你这迷路神明的话就像是诅咒不对,就跟神谕一样啊。不过,如果我不再迷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是一个寂寞的话题。无论如何,我都想天天看着你。」



「我现在可是成年人版本,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吗?」



「我不会一个人的外表被所欺骗的。」



「意思就是虽然我现在是成年人,但是你觉得我还是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高中三年级学生和小学五年级学生,这两个人在一起聊天的画面,确实有点落后时代了。尽管有这种说法,我们还是像这样,同龄人之间的交往一般,能坐在神社里聊天,我想是多亏了我们经年的交往吧。



不想失去呢,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的理由。



「本来这种事情还是眼不见为净呢,迷惑什么的。但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阿良良木君应该会继续保持迷惑很长一段时间吧……顺便一提,用『崩坏的边缘』这个词来形容你现在的状态,我个人感觉非常恰当。」



【注】 日:腐れ縁,译:崩坏的边缘。通常表示情侣关系即将要破裂。



【校注】是孽缘呢。字面是说已经腐败的因缘。



「毕竟光是腐败啊,就已经够受了。受不了可是要闹别扭的。」



「对于新婚夫妇来说,『闹别扭』这个词也是很危险的。话说,阿良良木君已经和忍小姐融为一体很久了,无论你还是否迷惑,没准都可以随时找到我呢。你现在是风说课的一员,几乎就是专家那一档的人才吧。」



【校注】闹别扭,日语原文不贞腐れる。这个短语包含一个「不贞」,即不忠贞。所以日语原文是说不贞这个词对于新婚夫妇很危险。



「但愿如此……不可否认,我现在仍然还感到迷惑。可以说现在还在迷宫里打转。举行结婚仪式,成为法定夫妇,准备开始新婚旅行,这些都是迷惑的产物。」



「对单一个名字的话题都能考虑各种事的阿良良木先生很优秀哦。确实如此,姓氏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那刚才你叫我樱木君,这件事怎么解释?不仅如此,这18年来,你从没有念对过我的名字。」



「咬太多舌头了嘛,下巴都累啦。」



「你是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念错别人的名字吗?」



「好像之前说过,因为原来的父母离婚了,所以被迫改了姓氏,所以这个话题我也很烦恼的。还是有点怀念呢。『纲手』这个名字。」



「这样啊。其实,我一直八九寺八九寺的,所以『纲手』这个姓氏,倒还有些新鲜感。」



纲手真宵。



而且,纲手这个姓氏还挺适合一只蜗牛。



【注】可能是neta火影忍者,纲手的召唤兽是蛞蝓,跟蜗牛比较相似。



【校注】似乎推八九寺上台的时候,好像说过什么蛞蝓、蛇、青蛙之类的相克关系呢。八九寺在地缚灵时期就相当于一只蜗牛或者蛞蝓。搞不好日本人眼里蜗牛和蛞蝓只有壳的区别?hhh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变成阿良良木真宵?」



「混乱不堪呀,阿良良木的家庭。还是说,你是想建立一个合法的阿良良木后宫吗?」



「那种可疑的组织就从没有过啊,阿良良木后宫……光是想想就觉得是一个非常累人的组织,一点都不好玩。」



「阿良良木先生似乎已经是一朵枯萎的花了……这样很悲伤,看着变成那样的阿良良木先生。不堪入目。甚至想要说不要和我搭话,我讨厌你这句话了。」



成年版八九寺说这句台词,听起来分量不同啊。不过身为一名警员,应该是不会再愿意回忆起与小学五年级学生打来打去这种事了。



「为了将那种记忆湮灭我要把你埋了哦。」



「在神域里想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啊……不管怎么样,把忍小姐收为养女这种想法,已经不是往日的阿良良木君能想出来的了。」



「正因如此,我这时候也想把你收为养女,虽然进展有点不顺利。」



「请不要打像是在当慈善家的主意。不对,好像当了也没关系……不过阿良良木先生的情况,像是在到处信手收养孤儿,这样会给人留下坏印象的哦。」



但是收养成年版八九寺,跟收养小学五年级学生比起来,犯罪性质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要选的话,我还是想做你的养子呢。八九寺历。总感觉特别有年代感,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你的思维就像伊吕波山道一样,一路滑倒底呢。不过我确实有些好奇,假如吸血鬼变成了神明的眷属,会变成怎样一副光景?」



【校注】很棒,日语原文格好いいkakkou ii;滑,日语原文滑降よくkakkou yoku(原义为滑雪),前面为谐音,后面yoku为ii的变体。总之是在玩谐音游戏()



比起那个,八九寺一边说着。



一边看着被映在神社地上的我的影子。



「忍小姐对此有什么想法呢?和阿良良木先生的太太第一次打照面这件事本身,以她的性格应该是不想配合的,结果却成为养女了什么的。」



「想直接询问本人吗?我可以叫她起床。」



人类的早上就是吸血鬼的深夜,所以小忍正在我的影子里熟睡。因为她之前跟我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所以现在应该睡得像一滩淤泥,或者说睡得像在浴血。



【校注】淤泥音doro,浴血音chimidoro,谐音游戏。音对上了,属性也对上了,所以这里采用的翻译也尽量对上了yv这个音。(明明解释一下就行了吧)



「这不是还辩论过了吗?而且『睡得像在浴血』又是什么吸血鬼界的专用语?」



「一家人嘛,争吵难免啦。」



「说得好像很懂呢,明明出身于不和谐家庭。」



「说谁身处不和谐的家庭呢。」



是我啊。



虽然稍微有些说过头了,但的确(特别是我还在上高中一年级和高中二年级的时候),阿良良木家确实有些不和谐的倾向。



十六岁的少年阿良良木肯定想不到,未来的他竟然会跟妹妹在同一单位任职,而且还能无忧无虑的共进晚餐。高中时候的我几乎不受父母任何期待,而且跟妹妹们的关系也不好,当时只想赶快毕业——或者辍学——早早搬出这个家。



真是狼狈相啊。



「你说狼狈……」



「话虽如此,现在来看这个不和谐的家庭也很难说恢复了正常呢。父母在东京,还是双双赴任,我据点搬去了海外,另一个妹妹也行踪不明,不和谐的家庭只能勉强维持。」



「不要再维持了啦。」



现在看来,往日自由不羁、捉摸不透的火怜,竟然在独自一人守护着这个家……



「所以我希望自己建立的家庭会是温馨的,充满欢笑的,这个愿望并不过分吧?」



「充满欢笑的家庭?好吧,听起来确实比充满虐待的家庭要好很多。」



「不要开玩笑,也请不要把欢笑跟虐待相提并论。」



「其实我会为你加油哦。希望不要有虐待事件连锁发生。而且也能给那些嘴上说着『在不和谐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也没办法建立一个和谐家庭』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还是不想承认我是一个不和谐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不过,如你所说啦。」



而且这件事也是黑仪的决心要做的,因为战场原就曾经身处于一个不和谐的家庭中,而且这个家庭已经崩坏了。



之后她跟父亲一起生活,还是难说家庭状况有什么好转,处在不稳定的边缘——黑仪之前失去了体重,也有段时间不得不频繁的去医院。



所以建立一个新的家庭这件事本身,对她而言本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挑战,但我认为她的决心很强烈。正因如此,她的家庭观念值得尊重。



其实她本来可以选择不改变姓氏,只是跟我同居在一起,选择事实婚姻而不是法定婚姻,这样就可以在家庭状况变糟时全身而退……所以说,她应该是在断绝自己的退路吧?



从高中三年级的母亲节开始,我们就在一直交往,到了决心结婚的时候,这种心情,我也并不是半点没有……非要说的话。



我不能永远像个学生一样。



「很遗憾,你现在仍然是学生,作为FBI的研修生。」



「对此我无力反驳……」



「不过嘛,把忍小姐收为养女,是因为阿良良木先生以后要跟阿良良木太太一起生活,不能敷衍地抛下忍小姐不管,这我知道哦。」



「『阿良良木太太』这个称呼以外,还有其他的吗?太太这个词出自神明之口,听起来真奇怪。」



【注】 日:神样(ka mi sa ma),译:神明。日:カミさん(ka mi san),译:太太。



「那就用『令正』吧。」



「明明『夫人』不行,『令正』却可以,不可思议。」



【注】 日:奥方(おくがた) ,译:令正。称呼他人妻子,多用于贵族。



「既然令正知道了忍小姐的存在,又接受了阿良良木君的求婚,说明她已经接受忍小姐了。」



「是啊。同意会面了。今天她也说过一直很期待跟小忍见面类似的话。」



「那么她也同意收养忍小姐了吗?」



「还没有,这是我为新婚旅行准备的一个惊喜。」



「是离婚的flag才对吧。」



八九寺露出了紧张而担忧的表情。



是成年人版的紧张而担忧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她是演技派也不为过。



「我是认真在担忧的啦。将关乎人生的重要决定当做惊喜,这才是真的在敷衍不是嘛,阿良良木先生。不管收养的是不是忍小姐,收养这个行为会处处影响你们之后的婚姻生活,这么重要的事情,是想要在浪漫观星时插播新闻一样告诉她吗?」



「那我需要提前通知她一下吗?」



「不是需要,而是必须去做。如果现在不说,那往后一生也不要说。」



嗯,果然是来自成年人的建议。



如果这是一个小学五年级学生,可能会不怀好意地同意我,并且跟我一起大喊「不需要提前通知哦,让我们给她一个惊喜吧!」这种话……但如今被严厉的说教了,确实不该这么做。



还是不要让观星之旅出现什么意外吧。



虽然有可能会是阴天。



「话虽如此……只要充分考虑到令正的感受,那收忍小姐为阿良良木先生的养女也不会有什么困难啦。」



「这是你站在朋友角度上的建议吗?」



「是神明的建议。」



真是大场面啊。



虽然我也是这么做的。



「毕竟我也是曾经跟着卧烟前辈修行过一段时间的啦。从她那里得知了利用姓氏来封印强大怪异的方法——虽然6年前忍小姐就被忍野先生封印了,但忍野先生已经离开这个小镇很久了,我想这个封印也慢慢变弱了。」



「封印——变弱了?」



变得不稳定了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将要复活了?如果发生了这种事,神明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吧。



虽然我没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但这隐患却达到了一个考虑不到才反而不可思议的程度。



「不如说那位人称流浪怪异专家的忍野先生,竟然能用姓氏封印了忍小姐这么久,这也算是一种奇迹了吧。假如忍小姐有杀生石那样的力量,可能早就破开封印逃走了。」



虽然不太想夸他。那就是说,忍野就是这么个如此优秀的怪异专家——反过来说,像现在这样任凭现状发展,直到小忍的封印被解除这种严重事态,也只是我这个新手FBI插手不了的杞人之忧,说是这位见习神明的瞎操心也同样不为过。



封印继续维持100年、200年应该不可能,但至少会维持到忍野死之前——不过,现在的时机也正恰好。与其让一个偶然路过的大叔继续守护这个封印,不如早早的把封印转移到责任者、保护者的我名字上。



「嘛,说是这么说,那家伙其实也是地狱般的春假的当事人之一啊。除了忍野这个姓氏,『忍』这个名字也足够纪念忍野吧。」



「对于救命恩人的态度如此这般吗……不过,从神明的视角来看,将忍野先生的名字完全除开也不太合适呢。比如,取一个『阿良良木阿阿阿阿』这样的显然不好。」



「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来看,也不合适的好吗。」



又不是RPG游戏取名。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新问题……如果给小忍取一个新的名字,那该用什么好呢?



这不是一时兴起。



其实对小忍来说,那个吸血鬼真祖——迪斯托比亚·维托索·苏伊赛德领主,为雅赛劳拉公主取的那个名字,才是真正用心去考虑的。



保留『忍』这个名字是神明的建议,虽然我不想违背神明,但我还是想玩一下取名游戏,因为看起来很有趣——就当是为我未来的孩子取名做预习,先给这个幼女取一个新的名字。



「唔,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想法,那么『阿良良木翼』这个名字怎么样。」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而且那个,类似于这种话,以前,令正好像也说过。」



是这样吗?



这就是夫妻之间的默契吧。



「叫『阿良良木抚子』也不错吧。」



「太过分了!而且这简直就是家庭关系崩坏的前兆。请不要再用已经绝缘了的女性的名字,来当作养女的名字了。」



「不仅仅是绝缘了的女性的名字哦。」



「反正接下来应该会是『阿良良木育』对吧?」



「被你猜到了,不过我确实没有跟老仓断绝关系。我和她才正是『崩坏的边缘』这种状态。」



「又是青梅竹马又是『崩坏的边缘』这种话,印象变得离谱起来了……那么,还有其他跟阿良良木先生绝缘了的女性吗?比如说,月火小姐?」



「虽然她现在行踪不明,但还没跟她恩断义绝,毕竟是我妹妹。」



「一贯的作风呢。但我建议为孩子取名时,请不要使用伟人的名字,故人的名字,或者是还活着的熟人的名字。」



「好吧。」



「而且忍野先生也没给忍小姐取『忍野咩咩咩』这种名字吧。」



「咩咩咩?」



假如真的被取了这种名字,那小忍的人设应该会变得很奇怪吧。



可能就不会那么害羞内向了。



「有可能会变成一个不喜欢甜甜圈,而是喜欢鲭鱼的幼女。」



「忍野〆〆〆也不怎么样。那么就用即是故人又是伟人还是神明的你的名字吧,就叫做『阿良良木真宵』好了。」



【注】 日:忍野メメ(me me),译:忍野咩咩。〆(shi me)与メ(me)外形比较相似。



「更过分了!不如说,真的太恶心了,要是阿良良木先生给女儿取那种名字。为什么这么期待阿良良木真宵的出生嘛?」



「如果把你和小忍加起来除以二,应该会得到一个正好的少幼女吧?我真是老谋深算啊。」



「少幼女是什么东西?好可怕,以那种目光看待养女。这种人绝对不能成为养父,而且也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真是大大咧咧。」



哼哼。



虽然我们想了很多可能性,但最后的结论——『阿良良木忍』这个名字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无论是简单走个流程,还是作为一个封印,都想不出来能够超越这个的名字。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名字了。



「不过啊,还是会想。如果我的名字不是『阿良良木历』,那我应该会是个完全不同人吧。」



「说的是呢。搞不好也不会和令正交往了呢。」



单凭名字一个人的命运就会改变这种事,虽然我不愿相信,但我初中和高中时代的座次号应该会因此而改变——因为名字开头是『a』,所以座次号经常会是1号或者2号,在换班的自我介绍时总会在尴尬的首位。



这应该会对一个人的性格产生一定的影响吧——或者说正因如此,我才成长为今天的我,才会跟黑仪结婚,一切才会变得那么美好。



以前我总觉得,心爱的妻子的姓氏被这么恶毒无理的四个字覆盖了,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现在总算想通了,我要感谢我的父母,赐予我阿良良木这个姓氏。



准确来说,这也是我父亲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姓氏,我也应该感谢他们……当然,这个姓氏也有可能来自某一代祖母,想要追根随缘就没那么容易了……



「嗯,我现在该走了。虽然尽量避免说些废话,但跟你聊天总是不知不觉忘记时间。」



「听到这句话,神明感到很荣幸。」



「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战场原旅行?」



「就算我现在是成年人的版本,但我还是个见习神明,不敢贸然进入高天原的领地。」



高天原?哦,应该是二荒山神社的神域吧——原来大家都对栃木县很熟悉呢,要是我在高中时代专心学习地理知识就好了。



「作为没法一同前往的赔礼,我会在这座遥远的山上祈祷战场原会是个大晴天。」



「虽然很想感谢你,但你是迷路的神明,不是天气的神明。还是说,你准备做一个晴天娃娃给我?」



「不不,虽然我在这个以蛇为名的神社里面担任神明的职务,但说到底我还是一个迷路的蜗牛,比起天照大神我还差得很远。」



八九寺笑着说。



看着这孩童的笑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阳光。



「不过对于雨水的掌控,我还是得心应手的。」



009



「呀吼呀吼,没想到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能跟尊敬的阿良良木前辈和敬爱的战场原前辈一起参加新婚旅行,真是太荣幸了!抱歉,我刚才的发言有些鲁莽了,不应该再叫战场原前辈了,请允许我重新说一遍——跟尊敬的阿良良木前辈和敬爱的阿良良木前辈一起参加新婚旅行真是太荣幸了!」



「夫妇同姓这种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而且还是对你这种不会变通的人……对了,假如黑仪是以前辈身份强行无理的要求你跟着同行,要告诉我啊,我会帮你说话的。」



受到神明的指点之后,我迅速下山前往集合地点。当我赶到神原家门口时,那个充满元气的高中生时代的后辈已经等候多时了。



作为一名立志成为体育医生的学生,即使准备去旅行,也不忘在运动服外边套了一件白色上衣……虽然这次的主角不是神原,但是穿着这样的服装去新婚旅行是非常不合适的。



顺便一提,结婚仪式上作为伴娘的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燕尾服……简直是来抢主角的风头的。不过抢的不是新娘的风头,而是新郎的。



从学校篮球部退役之后,她应该把头发留长了。但现在看来又有些短了,感觉比我们相识的时候更短了?可能对于从事医疗领域的学生来说,关于发型的要求比篮球部更严厉吧……



「呼呼,阿良良木前辈如果想问我些什么问题,就尽管来问好了。而且我从高中时代开始,就梦想着能参加你的告别单身派对。」



「从高中时代就开始计划了么……」



「能被选中参加你们的新婚旅行,真的是超乎我的想象,又开心又惊讶。开心的是你们终于如愿结婚了,惊讶的是阿良良木前辈你竟然成为了FBI搜查官。」



「你想成为医生也让我感到惊讶……医学部是6年制吧?」



「嗯,后年就毕业了。请不用担心,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时机。能参加你们的旅行,真是神明的恩赐。」



「你说的这个神明我刚才已经见到了,她还说会远远的祈祷栃木县有个大晴天。」



虽然我不认为那位蜗牛神明拥有操控风雨的力量,但确实让我得到了一丝安慰,而且还让我心中的迷雾变得晴朗了。



「呼呼呼,跟阿良良木前辈一起去战场原的主意,果然只有阿良良木前辈才能想出来,真是佩服。」



「嗯……?第一个阿良良木前辈是指黑仪吗?」



「除了她还会有谁。」



「为什么不叫她黑仪前辈呢?」



「这么大胆的事情,做不来。」



你真是应该学会变通。



即使是成年后的重逢,这个后辈还是如往日一般固执……我倒是挺喜欢的,但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很奇怪。



「话说,你跟黑仪也是磨难重重呢,就像是战场原和神原的组合……叫什么来着?」



「是『瓦尔哈拉组合』,这是我最宝贵的回忆,请不要忘记它。」



「抱歉。好像不是被称为,完全是你想出来的称号对吧……不愿回想起的起源。你说栃木县的战场原会不会跟瓦尔哈拉有什么关联呢?」



战场原是诸神的战场,即使两者或许并没有什么关联,但印象上似乎仍然有些相通之处。至少就神话这一点来说两者是共同的。



「唔呣。中学时代的我只知道瓦尔哈拉哦,不知道战场原这个地方。如果我知道的话,可能就会改叫做战场原组合了。」



「那这个组合的名字就完全没有你的要素了……不过名字里有『神』这个字,说不定比起八九寺,你更适合当北白蛇神社的主人。」



「比起神明,我还是更想成为一名医生。」



如此坚定的发言。



其实我并不是想成为一名警员才当的,同样也不想成为一名FBI搜查官,甚至之前成为一名大学生都非我所愿。



「阿良良木前辈真是与众不同,不想当FBI搜查官都能当上。那又为什么去华盛顿呢?」



「我之前也考虑过黑仪的情况,但事与愿违。结婚之后我们要被迫分居所以……」



「果然是阿良良木前辈的一贯作风。」



「你说的是哪一个阿良良木前辈?」



「就是阿良良木前辈。」



被你搞晕了……不要再玩文字游戏了,就算通过观察你说话的语气也很难分辨。



这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是怎样分辨的……



假如你的两个好朋友结婚了,你是怎样称呼他们的呢?



「就算是我的姓氏改成了战场原,还是照样分不清吧?神原,有什么好主意吗?既然你的母亲是卧烟前辈的姐姐,那你的名字有可能会是『卧烟骏河』对吧?」



「不知道呢,我的父母早就私奔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正式登记结婚。」



「还有这种事?」



「虽然我的母亲自称神原远江,但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没查过户籍。不过,考虑到当时她正打算跟卧烟家族断绝关系,或许她就是想改成神原的吧。」



「这样啊……卧烟家族的内部关系确实很复杂。」



「如果我真的叫『卧烟骏河』,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良良木前辈的问题。但无论如何,我父母车祸去世以后,是神原家收留了我。如果没有神原家,就没有现在的我。」



原来如此。



所以姓氏不仅仅是身份证明,更是一种家族团结感的象征……这样的观点应该不会受到反对吧。



至少难以完全否定。



「不过,对于『夫妇同姓还是不同姓』这个话题,我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比起这个,我对『完善同姓婚姻制度』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即使完善了,也还是会有跟谁姓的问题,真是有点讽刺短剧的意味啊。」



「刚才说的,我对神原这个姓氏有一种特别的执念,不过以我的性格,也不是没办法理解为了爱人改变自己姓氏这种事。假如是在高中时代,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放弃祖父祖母给予我的这个姓氏,改名为『战场原骏河』的。」



唔。



当然这种想法也有,应该要尊重嘛。而且即使不是夫妻,名字这种东西按喜欢就好……



黑仪会是这样想的吗?虽然她说,阿良良木黑仪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押韵什么的……



【校注】阿良良木黑仪araragi hitagi



「假如在高中时代,阿良良木前辈被告知有机会改名为『羽川历』,不提交不交往结不结婚,首先是不是就直接改名了?」



「啊,应该会吧……如果能改名叫作『阿良良木翼』就更好了。」



「想改名不改姓的风格。」



「虽然从广义上来说,这有点像是角色扮演,但想要跟自己喜欢的人或事物合二为一的感觉是与生俱来的。大概叫一体化,或者说是同一化——」



吸血鬼或许也是如此——被吸血就会变成吸血鬼的这种机制,跟刚才提到的那种感觉如出一辙。



「——这种感觉被法律强行限制住了,总感觉不起劲。不是二选一,而是一加一再除以二之类的制度就好了。」



「比如说,『战场原良木历』?」



「给我好好除以二。」



「那就是『原木历』和『原木黑仪』?」



【校注】战场原黑仪(senjyou ga hara hitagi);阿良良木历(araragi koyomi);战场原良木历(senjyou ga hara ragi koyomi);原木历(ga hara gi koyomi);原木黑仪(ga hara gi hitagi)。



在我的模糊记忆里,某些国家的应该有这样的取名规则吧。不过取得真合适啊,原木。



就算是八九寺,也不像是能咬着舌头说出来的名字。



「对于神原你来说,你跟黑仪的组合应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比如『瓦尔哈拉黑仪』和『瓦尔哈拉骏河』。」



「听起来倒是不错。」



「但好像完全没办法让人感觉到金融投资人和体育医生。」



「阿良良木前辈和忍野先生的话,就是『岚野历』。好酷。」



【校注】忍野(osino),岚野(arasino)。取了ara和sino的读音并组合。



「不要让我和忍野结婚啊。而且汉字都变了。」



「跟小忍结婚名字也依然是『岚野历』。」



「价值观更新的结果,就是可以和幼女结婚了吗?」



结婚的话题先不管,这种场合下,姓氏的束缚会变得怎样?比如说,不仅限于怪异,家庭制度本身,都类似于用个人的名字束缚着的东西——



「这就是我为什么决定跟黑仪一起收养她,并把『忍』这个字留在她名字里的原因。」



「嗯?收养?」



「哦呀,我忘记说了,其实我正在制定一个秘密计划,准备在路上讨论一下。和黑仪的夫妻生活,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小忍一直躲在影子里。」



「等一等,阿良良木前辈。这个计划还瞒着阿良良木前辈吗?」



「第二个阿良良木前辈应该是指黑仪吧,正是。虽然一开始我打算把这个计划当作一个惊喜,但我刚刚收到了神谕,不允许我继续隐瞒了。所以准备在行车路上,不经意间提起来这件事。」



「神原后辈也想要发出神谕……不,虽然不想插手你们夫妇之间的话题,但我觉得无论是当作一个惊喜,还是在车上随口提出这件事,都不怎么合适吧?」



她板着脸说出这些话。



也许是考虑到她是医学部出身,刚刚的神谕让我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下了重病宣告。



这是第二诊疗意见吗。



【注】 日:セカンドオピニオ,译:第二诊疗意见。病人如果对医院提供的诊疗方案不满意,可以向其他医疗机构或个人咨询备选方案,在日本和美国比较常见。



「唔……那我该怎么告诉她?既不能当做惊喜,也不能随口提出来,难道要用眼神代替言语吗?」



「有重要的事就严肃一点讨论,就像当初打算求婚时那样。」



「你怎么还知道我求婚的事情。」



「因为在那之后我接到一个很长的电话。」



「你从高中时代到现在真是一点没变呢,黑仪小姐。」



不要什么事都找后辈商量啊。



不过,我好像跟她一样,从高中时代到现在也没什么改变……的确,既然收到了如此忠言,就不该还随意提出来。



夫妇之间的婚姻问题。



没错,因为这是个问题。



刚才说团结感,某种意义上,和我是一心同体、表里一体、命运共同体的小忍,有被我举行婚礼时搁置一旁之嫌,实际上,是因为我过于怠惰了吧?



收养幼女并用我的姓氏来重新束缚她,现在看来虽然有点晚了,但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吧。



果然,还在研修期间,无法完全摆脱学生的心态……作为法律执行机关的人员,这样下去相当不妙。



「在黑仪眼里,我跟小忍有着不可分割的血液羁绊,这就像是类似于重婚一样的东西啊。所以把小忍收为养女这件事,应该多少会有些抵触吧。」



虽然可以说她们是妖怪、是幽灵、是妹妹、是尸体因而不用在意,但这种借口也只能用到高中毕业了。或者说只能用到平成时代结束。



「阿良良木前辈,直到妹妹那里我都完全同意,但尸体……即使是高中时代的我也没办法理解。总之阿良良木前辈还有更多需要反省的地方,这一点希望你不要忘了……」



神原后辈——或者说神原医生——仍在尝试把我当作病人来诊治,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神原家门口的对话——这种行为在市区内当然是不被允许的,而这种违法声音的来源,是我的太太。



那是阿良良木黑仪驾驶的一辆小型货车——适用于家庭出远门的型号,厂家也按照我的要求在后座上配备了儿童座椅。



现在还是不得已租来的,但在不久的未来,我肯定会定制一套可以终生使用的儿童座椅。



黑仪在驾驶座上按了一下按钮,两侧的车门就自动打开了——显然她不是对旧车型很执着的人,这辆车完全由电子系统控制。至少这辆车不会像之前提到的凭丧神尸体童女一样闹鬼似的自己动起来。



「唔呣,那出发吧,阿良良木前辈。我一直对豪华露营很感兴趣,而且我听说这个词是由『露营』和『迷人的』这两个词组合而来。」



【注】 日:グランピング(glamping),译:豪华露营。日:キャンピング(camping),译:露营。日:グラマラス(glamorous),译:迷人的。



「我们蜜月的豪华露营,还是不要用那个文法来抓话把儿了,神原君。」



看来随着那一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她直爽的性情悄无声息地改换了样子。结果,我的后辈当时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关于幼女的养女问题,依然残留着一丝的不安因素——总之,三天两夜,迷失在战场原的新婚旅行,就这样正式拉开了帷幕。



010



「你听说过电车问题吗?那究竟哪里有问题呢?」



我那曾经驾驶过旋风号的太太,现在驾驶着小型货车的娘子——阿良良木黑仪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踩着油门,行驶在前往那须高原的路上。就在这时,她提出了这样一个敏感的话题——电车问题?



【注】日:サイクロン,译:旋风号。手办厂figma曾经售卖过假面骑士的旋风号摩托车,同时也售卖阿良良木和战场原的手办,有人曾把两者组合,但不确定是不是这个梗。



很难想象这是在新婚旅行中提出的话题,既不应景,也很过时……那么,对于这个已经被大家讨论了无数遍的问题,还有我们可以聊些的东西吗?



「不哦,我多少明白的。假设历坐在一辆电车上。如果继续前行,就会撞到铁轨上的5名工人。但通过拉动摇杆,改变电车前行方向的话——另一条道上就只有1名工人。那么你是会选择撞5个人还是1个人呢?这个二选一的问题,明显是在强人所难对吧?」



「嗯,确实会有这种感觉……不过,我印象中的版本不是这样的。其实你并不在电车上,而是在电车外面的一处摇杆附近,这个设定更容易让人身临其境。明白这个的话,也能知道哪里有问题了吧?」



坐在副驾驶座位的我如此回答。



这是我第一次去栃木县,当然也是第一次去那须高原。所以,即使我现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也没办法指路,唯一能做的工作就是不让司机无聊——而黑仪的手机牢牢固定在仪表盘的支架上,我们听它导航。



本应是我的工作,如今却被机器夺走了。



大概还有3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比赫尔辛基要近得多。



【注】 赫尔辛基是芬兰的首都,前文提到芬兰是新婚旅行计划的一个备选项。



「不明白呀。反正不是我被撞,那干脆就让电车继续向前行驶吧。」



「毫无人性的回答。」



「那为什么要让我来决定是否拉动摇杆呢?既然是如此沉重而困难的工作,能那应该可以我一个明确的理由吧?」



「想不到现在开着小货车的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错,是非常出色的驾驶员吧。这是第一次开车带历出游,车顶上的透明玻璃感觉很不错的哦。虽然我没这个打算,不过还可以在车里过夜的时候看到天上的星星,说它是我们的婚车也不为过。」



「啊,正是如此啊,战场原前辈,哦不,阿良良木前辈。」



后座的右侧传来了黑仪忠实追随者的赞同声。基本上,有志于高伦理观职业的神原,应该不是在赞同刚才的电车问题吧,



【校注】日本车辆,司机在右侧,副驾驶座在左。黑仪忠实追随者应该就坐在黑仪身后。



「如果简化这个问题,那就是五个人的生命与一个人的生命,哪一方更重要吧?」



她整理道。



「如果用医学术语来解释,那就是分诊。」



【注】日:トリアージ,译:分诊。在医疗资源不足的情况下,按照病人的情况进行优先级排序,从而使治疗效率最大化。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乘上了电车,有责任拉动摇杆呢。这样的话,作为驾驶员就被托付了乘员的生命。真不愧是神原,我的后辈。这样的说明通俗易懂。今后被你治疗的运动员一定会非常幸运的,如果我还参加田径比赛,一定会让你当我的主治医生。」



疯狂地在娇惯我的后辈。



这样还怎么参加恶口祭啊——不会比起新婚旅行,和中学起的后辈第一次远行更开心吧,我的这位新娘子。



行吧,我也没什么意见。



「那么,正确答案就是拉动摇杆,让电车撞向另一侧的一个人吧。不管选哪边,都很好懂呢。将这个问题摆出来,就像是在故意捏造一个不存在的问题,这种行为才不好懂。」



虽说与其说是在捏造不存在的问题,不如说正因如此才是思想实验——不过老仓的角度上说,或者说从数学的角度上说,就像是四色问题一样,已经被计算机证明了,所以不应该再称之为『问题』,而是『定理』。就类似于这样一个找茬儿的问题吧?



【校注】四色问题,也叫四色定理,四色猜想。四色问题的内容是“任何一张地图只用四种颜色就能使具有共同边界的国家着上不同的颜色。”也就是说在不引起混淆的情况下一张地图只需四种颜色来标记就行。这个问题,或者说定理也衍生出类似国王的四个儿子分领地的各种版本。



但不管是问题,还是定理,总归是杂谈而已。



「那从电车上跳下去才对」



紧接着。



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从后座的另一侧——左侧的儿童座椅那边传过来。



「的吧。嘛,只要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就对。万一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就本末倒置了——无论是救下5个人的命,还是救下1个人的命,都要以自己活着为前提。」



「没,前提的话,小忍。这个问题,前提是除了拉动杠杆之外的一切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哦。」



「如果其他行为都被禁止,那思考不也被禁止了。那就像尊敬的女主人说的那样,只能让电车直接撞上去吧。」



【注】日:大奥样(おおおくさま),译:尊敬的女主人。称呼他人妻子,敬语。



说的有道理,但既然是思想实验,应该不会禁止思考吧——被称作是『尊敬的女主人』的黑仪回应道:



「说的没错,忍小姐。」



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噢噢……两个人的对话。



黑仪和小忍正在说话。



虽说这次新婚旅行的主要行程是天体观测,但没想到心情就像是已经看到了日全食。



经常同处一空间,却一直都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人,如今在同一辆车内互相打招呼了……虽然我对两人初次见面就讨论电车问题这个话题表示强烈怀疑,但没有拘谨地叙什么旧,也没有以生硬而尴尬的自我介绍起头。或许就这种和两人没什么关系的话题,意外地更加合适吧。



对于尊敬的女主人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决策。



对『吾之主人』的太太的敬称是『尊敬的女主人』,仔细一想还是稍微有些奇怪的日语。不过说实话,无论用什么称呼,我心里都会有些愧疚——毕竟眼前这个幼女的身份仍然是奴隶。



【注】 日:我があるじ样,译:吾之主人。出自终物语下的结尾部分,小忍对历说: 若汝之生命后天到了尾声,那吾活到大后天便足够。吾会找人述说吾之主人的事迹,骄傲述说吾之主人的事迹。



「不用称呼吾为『忍小姐』,叫吾『小忍』就可以了。能成为吾之主人的伴侣,汝也应当算是吾的上级——可以下达命令的上级。」



「这样。那么小忍。」



【校注】一直以来,历对小忍的称呼都是单字,忍(和历同小忍的关系有关,称呼在日语里关系到较多因素,所以历也不是仅仅将现在的忍野忍当做一个幼女来看,所以没有加上酱吧)。不过国内因为翻译的缘故,最开始是忍野管小忍叫忍酱,往后的各处称呼都保留了“忍”字前加“小”来亲称的习惯,这里的自称『小忍』同样是单字忍,没有酱或者桑(忍小姐才是忍桑)的后缀。但由于前述的习惯,本篇的翻译仍然沿用“小忍”。



黑仪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个称呼。



虽然像是在自我表演,却能感觉到有种女杰的才智。中学时代,她组织了包括神原在内的战场原军团。这就是宝刀未老吗。



【注】 日:セルフプロデュース,译:自我表演。社会心理学中的术语,指通过吹嘘、垦求、谦虚、恫吓、逢迎等方式来展示自我形象。



「这个出题者的性格肯定很差劲,5个人的命还是1个人的命,总感觉出题人不是要询问我们如何选择,只是想看到我们出于对生命的意见不同而争论的样子。所以把这个出题者撞死,才是正确选项吧?」



【校注】这里的争论,指外在的冲突,同时也意含内在的纠葛。



「想法还是那么恐怖啊。」



不过,虽然不是医学界的分诊,但即使将问题极端单纯化,变为一个思想实验,都仍然或多或少,是个紧逼每人的问题吧。



就拿我来说,也曾经被迫做过类似的选择——



「对了,小忍,我想听听你决定跳下电车的理由。就算没有死,也肯定会受伤的,所以继续呆在电车上更好吧?」



「吾的——司机一人份的体重少了,那冲撞的力度也应该会相应减小吧。假如那5名工人足够强壮,或许可以让这辆变轻了的电车停下来。



哎呀呀。



比想象中思考得要多啊,这个幼女——还以为她的脑袋里只有甜甜圈呢,看来是我低估她了。虽然题目中没有提到这些工人是否足够强壮,但毕竟是体力劳动者,身体素质应该不会很差。



所以他们比一般人要更加强壮,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假如这5个人齐心合力,让这辆空的电车停下来也是有可能的……吧?



至少比起让另一侧的1名工人来尝试拦住电车,这边的生存机感觉会要整整高出5倍。



「原来如此,其实电车问题是在考验我们能否在困境中团结起来,能否信任彼此并建立起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原来不是使坏的智力问答啊。」



神原理解问题的角度还真够独特的——我的后辈,以后你肯定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医生。就算我不是运动员,假如我在工作中受伤了,也希望可以得到你的治疗。



「唔呣,或许我不应该继续以电车司机的身份看待这个问题了,而是尝试站在工人的立场上来思考。确实,如果其他4名工人围成一堵人墙,躲在后面的我应该有机会得救吧。」



相比较而言这位前辈还是一贯的心狠手辣……但这种情况或许真的会发生。对于5个人的团体来说,齐心合力保证一名个体存活下来,这种生存战略本身是没有错的……各种生物本来就是这样存续下去的。



「相信人会得救,然后让这辆空的电车继续行驶过去,没想到这就是正确答案。」



「不,黑仪。电车问题没有正确答案的。正如你所说,让人因意见不同而争论,才是其目的所在啦。如果像小忍那样回答,那就还有把电车换为卡车,甚至是新干线之类的问题。」



正因为思想实验可以出现无穷无尽的变体,它才被称作是思想实验……也正是其使坏心所在。



「如要是过度解读出题者的意图,那或许他并不想引发争论,只是想让人做出选择——在1个人的命前,选择5个人的命。」



小忍的语气显得愈发冰冷。



像是冰冷,也可能是面对与黑仪的初次交谈,她感到十分紧张吧……被称为怪异之王的小忍虽然曾是一国之主,但那个王国早已没有了国民。面对曾经是战场原军团团长的黑仪,她在人际交往这一方面显得格外不足。



「出题者的意图——莫名像是在说考试复习题。很令人怀念呢,历。」



「不是很想怀念啊。神原是正在准备考试的学生吧?比起医生执照考试,大学的入学考试应该算不了什么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医生执照考试和大学的入学考试到底哪一个更难。不过,只是让我涂答题卡,应该可以凭借直觉得满分。」



「你是天才吧!」



看来我们的后辈即将成为新一代的黑杰克了?新婚旅行竟然有随行医生的陪同,真让人感到安心。



【注】 日:ブラック·ジャック,译:黑杰克。这是手冢治虫的一部漫画,讲述了无证医生黑杰克凭借高超的技术行医的故事。



「哎呀~我只是个外科医生,所以我希望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只想作为两位的后辈,见证这次新婚旅行,最好也不要出现什么需要分诊的情况。」



「不会还在想象给我和黑仪做分诊的情况吧?」



这样啊,这也是电车问题的一种变体……既然是选择,即使内心仍有纠葛,选了救5个人,也不会因此受到指责了吧……包括自责在内。



因为至少自己还能以此为借口。



虽说如此,但若问题变成了两条路上都只有1个人的1vs.1的话,就有些简单的分类的感觉。回答者的是非观和价值观也许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对于这种情况,医疗现场又是如何判断的呢?比如说……如果有两个相同症状的患者,但是医疗器具和药品仅够一人使用,那你会怎样分诊呢?」



「这种情况已经不能被称为医疗现场了,简直就是灾难现场……基本原则应该是先到先得,如果不提前制定这种规则,那这个竞速现场就会一直僵持下去,无法分出胜负。」



「唔呣。」



如果让我来选,我可能就要交上一份空白的答题卡了。



真是残酷的选择题。



「或许不以个性看待两条同样的生命很重要。话虽如此,优先救助妇女和儿童也是最基本的,这是基于骑士道精神和女权主义而诞生的原则——只要至少无视个性。」



「啊,那个好像听说过……这也是生物的生存战略。比起老人,孩子更应该生存下去。比起男人,女人更有理由存续下去。这种战略与物种的繁衍有着紧密的关联……」



虽然把问题简单化了,但是若正处于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任何复杂的思考都没办法进行。



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船里。



或者说,在一辆无法制动的电车里……



「说到底,这辆电车为什么没有紧急制动系统呢?而且在电车行驶过程中,为什么会有5名或者6名工人在铁轨上工作这事也很奇怪。该向电车管理员问责吧。」



提问十分天真。小忍如此道。



虽然这种问题估计都是为了方便而故意不严谨的,不过,管理员的责任啊……要问责的话,虽然这样一来重量要增加,不过首先电车上应该会有两名驾驶员才对吧。



就像飞机上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员。



一旦出现紧急状况,责任就会立刻被分散开……就像是对囚犯执行死刑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按下了正确的按钮。听起来不怎么舒服,但这种出事时只管一人问责的制度,显然不符合现代观念。



【注】 日本的死刑方式是绞刑,通常由3名或更多的行刑者同时按下他们各自面前的按钮,从而打开地板使囚犯悬空。但只有1个按钮是真的,剩余的按钮是为了降低行刑者的心理负担。



不仅是个性的丧失,更是人性的沦陷。



「但是,这是碾人一方的想法,如果站在被碾一方的角度上来思考,一定会想确认一下承担责任的人吧?假如被车撞了,这个人就说司机有错,司机就说不对交通法规不完善,这个就说不对汽车结构有设计缺陷,那个就说不对相关政策有问题,责任方不断扩增,想要追究责任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更简单地,还是让为恶方受到作为恶人的惩罚好呢。」



黑仪说出了这样的言论。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无法理解的邪恶——似乎言论有些尖锐,可在我们高中时代就已经教过了。



受害者和加害者。



简单地被颠倒。



对于电车问题来说,受害者是即将被撞上的工人吗?还是说是乘上电车的司机呢?



我看那副自认为是受害者的脸不爽——这是那个夏威夷风格的专家说过的话。现在好像在说这辆小型货车上的所有乘客。



【校注】这句话原句出自化物语开头,忍野弹劾战场原时所说的“我是说我不爽你摆出一副被害者的样子,小姐”。动画版出现在第一集末尾22分。



「总而言之,开车时一定要注意安全,避免发生交通事故。这样的总结没错吧,阿良良木前辈?」



神原对着不是我而是黑仪说——也算是给这个话题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其实,神原你应该更认真的强调一下这件事情,无论是在新婚旅行途中的伊吕波山道,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因为驾驶失误而导致高中时代的好友共赴黄泉的这种展开,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虽然说24岁的阿良良木历是不死之身,但也只是快速治愈割伤这种程度而已……假如以高速从悬崖上坠落,大概直接就会死掉了,而且我也绝对不想看到什么狐妖。



【注】 日本有很多关于狐狸的传说,这里不确定是具体哪一个。例如:有一个刚参加完宴会,酒醉准备回家时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来,其实是一只狐狸设下的陷阱。又如:一位旅人住进了一间客栈,到了晚上,发现窗外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于是追随她出去,结果掉下了悬崖,其实那位姑娘是狐狸的幻术。



「说的没错,我记住了。神原,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不过……」



黑仪保护着可爱后辈的面子,但已经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旧脾气了,补充说,「不过我无论如何也想找到第三条轨道,来让那个得意洋洋地出题为难我们的游戏大师哑口无言呢,这类思想实验。」



嘛,无论怎样选,都感觉像在被出题者耍。不爽这一点我也同样理解。



如果是作为高中三年级学生的战场原黑仪,被问到了这样一个问题,那她一定会大叫一声啰嗦,然后让电车把那个人撞死。



「当别人提出这种问题的时候,就说明对方已经看不起汝了。吾说这个提问十分天真,其天真之最就在这个地方吧。出题天真,其感性亦幼稚。」



坐在儿童座椅上的小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如果回答问题的是一个反社会人士,那他应该会让电车撞死尽可能多的工人。很明显,出题人没有考虑到这一可能性。」



不是为了被迫选择拯救哪一边的生命而纠结。



而是为了没办法把6个人全部撞死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