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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对啊,难得蓝泽在场,我们也试著努力一下吧。」



「毕竟我们还是零分。」



女生们开始讨论。虽然我也想向大家打听情报,但视野左端却在这时出现不停闪烁的讯息。



from 3A COMMANDER……来自3年A班的司令官?



『蓝泽同学?你进到游戏了吗?』



脑袋中响起耳熟的声音。



「──薰子学姊?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声音会……?」



『这是司令官之间的专用通讯回路。比起这个,你今天人在学校里吗?』



「不,我照著你的指示跷课跑到校外,可是我突然听到钟声,回过神时就回到教室了。」



我听到薰子学姊的叹气声。



『是吗?结果还是不能拒绝参加游戏啊。算了,班上的点名结束之后就过来三年A班的教室吧。』



「蓝泽,你要出去吗?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耶!」



准备走出教室的我被久留美叫住。



「学生会长有事找我。」



久留美在一瞬间鼓起脸颊。



「那记得开著和我之间的回路,要是发生什么事我会马上叫你回来!」



虽然我照惯例完全搞不懂该怎么做,但久留美尽管怒气冲冲还是热心且仔细地教我指令的切换方式。linked 1B-02 ARIMA这个讯息被固定在视野的左下方了。我说了声谢谢就走出教室。



当我正要走过一年B班教室前面时,我听到了怒骂声。



「──这是向人道歉的态度吗!用舌头舔地板给我看看啊!」



我心脏缩了一下。虽然破音了,但那是大松的声音。



我探头往敞开的门里一看,就看到穿著鼓涨制服的男生站在讲台上。好几名A班男生排成一排跪在他的脚边。而大松正踩著其中一人的头。



我感到一股寒意。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你们这群人渣!人渣、人渣、人渣!」



大松的脚踢向跪在地上的男生们的背部和肩膀,男生们露出痛苦的表情趴在地上忍耐。



「……大松,别这样啦,差不多该住手了吧……」



害怕得躲在远处旁观的其中一个女生畏畏缩缩地说道。



「啊啊?」



大松走向那女孩,抓住她的头发往地上一扔。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啊!谁准你直呼我的名字了!」



大松的脚尖好几次深深踢进女孩的肚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孩的道歉声随著混著鲜血的唾液一起喷在地板上。



「你……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我冲进一年A班的教室,朝向大松的背后怒吼。回过头来的他脸上挂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笑容。



「……什么嘛,是蓝泽啊。别妨碍我,这是我们班上的问题。」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看看这群杂碎吧,每当游戏开始时就会像块破抹布般趴在地上向我道歉。每次都一样!因为游戏结束后他们就会忘记这一切,然后整整一个礼拜把我当成猪来对待,所以我每次都必须重新教育一遍。你也是!你也是!你也是!」



大松发出诡异的尖锐叫声,用拳脚随意殴打班上同学,抓著他们的脖子往桌上猛撞。看不下去的我想要出面阻止,但也被他一把推开,背部狠狠撞在黑板上。大松瞥了我一眼后,立刻转头看向班上的男生。



「你们这群人渣是怎么称呼我的!喂,你们在厕所里对我做了什么?要我帮你们想起来吗?人渣!垃圾!混帐!」



每当大松咒骂一声,就会毫不留情地用脚踹在同班同学头上。鲜血从室内鞋鞋尖滴落在地板上。此时支配著我的感情是恐惧。而且还是和初次目睹「天使」时一样的感情──面对未知异物的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松确实在班上受到相当过分的对待,我也亲眼见过那个场面,他心中八成累积了不少愤恨吧。难道是因为士兵回到现实世界就会忘记游戏中发生的事,他才会在这时候尽情报复吗?即便如此,但为什么大家都完全不反抗呢?



「我说过了吧,蓝泽。」



大松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向我。



「司令官就是国王。」



我还是不懂他的意思。就在这时,被大松踩在脚下的体格壮硕男生突然站了起来。大松脚步踉跄地退了几步,用手扶著讲桌稳住差点倒下的身体。



「肥猪松!你少给我得意忘──」那名男生的额头爆出青筋并且破口大骂。



大松用手在眼前的空间快速比划了几下。当我明白他输入了某种指令的下一瞬间,气愤得准备抓住大松的男生便立刻全身一软瘫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



大松尖锐的笑声响彻教室。



「喂,人渣,你在反抗什么?你以为你有办法反抗吗?只要我用司令官的权限把你的动力供给量降到最低,你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啊!」



原来还有这种功能吗?我感到讶异。动力供给量?我们在游戏中的身体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原理活动?司令官可以支配士兵到这种地步吗?大松脚下的男学生紧咬牙关试著转动脖子,但只能让手脚轻轻痉挛几下,完全没办法动弹。



「我就趁这个机会教教你吧,蓝泽──」



大松扬起嘴角看向我。



就在这时,头盖骨内侧突然响起巨大的警报声。雷达图的中央附近突然出现一大堆闪烁的红点。



「什么──」「是敌人吗?」「距离很近。」「为什么?」「刚才不是还──」



教室内外都充满了惊愕的声音。我切换雷达图的视点才终于发现。



「上面!敌人从上面降下来了!」



下一瞬间,校舍一阵天摇地动,我和大松、其他学生都失去平衡跪在地上。玻璃破裂的声音响起,女孩子的惨叫声紧接著划破空气。我定睛一看,一道巨大的黑影就趴在没有玻璃的窗户外面。人头般大的眼球转个不停,使劲拍打的白色翅膀造成风压,让窗帘撕裂开来飞进教室。



──是「天使」。



「呀啊啊啊啊啊啊!」「咿咿咿咿咿咿!」



窗边的女生们全都吓到腿软,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天使」的外型就像是海星一样,分成五只脚的其中一只往下一挥,打碎窗户附近的墙壁,瓦砾在室内撒了一地。



「开枪!」「把敌人从墙壁上打下来!」



在一阵紧张的喊叫声后,激烈的枪声立刻接著响起。男生们趴在地板上,拿出一整排的大型枪械一起射击。飞散的火花甚至喷到我脸上,让肌肤刺痛不已。「天使」的身体动也不动。虽然体型远比之前看到的家伙还要小,但依然大到用脚轻轻一挥就足以击倒教室里的所有人。



敌人上下方的脚也伸进教室,用前端的钩爪深深插进天花板和地板。敌人想要进到教室,眼球的左右两侧出现一道龟裂,一整排的利齿露了出来。



「糟……糟了!」「不能把大型炮拿来吗?」



「快逃吧!我们打不过的!」「隔壁教室也有敌人!」



「不要啊啊啊!」



我在敌人牙齿之间、舌头根部的地方看到那种十个黑色斑点组成的图案。我几乎是在无意识中叫出刺针的指令。可是敌人的嘴巴立刻就关上了。该如何撬开它的嘴巴?就算想接近,整间教室也都在那只脚的攻击范围之内,只要敌人轻轻一挥就能把我打飞──



「看著吧,蓝泽。」



大松伸手抓住黑板边缘,一边起身一边呻吟。



「喂,人渣,给我站起来,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反抗司令官会有什么下场。」



被切断动力供给、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的男学生拚命抬起头说:



「求……求求你住手!大松!我道歉!是我错了!」



「不管我怎么求你们住手,怎么向你们道歉,你们这些人渣还是逼我喝了马桶的水不是吗?」



大松的指尖往空中一刺。那是什么指令?



「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啦啊啊啊啊啊!」



男学生的声音突然变调,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越拉越高。他的身体彷佛要断掉般折向后方,粗大的金属圆锥刺破衬衫从胸口伸出。其他同班同学见状纷纷大声惨叫,我也屏住气息注视著眼前发生的一切。



插图012



那是刺针。从男学生体内出现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那种能发射金属桩的兵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哈哈哈哈哈哈!」



牺牲者的悲痛叫声和大松凶气四溢的笑声重叠在一起。从胸口伸出巨大金属桩前端的学生,四肢在空中重重抖动了一下。下一瞬间,那个「人体刺针」就从背部喷出喷射火焰,以惊人的加速度整个人刺进「天使」眼球的旁边。坚硬的肉片四处飞散,整根金属桩一边旋转一边深深钻进敌人体内。承受不住旋转力道的学生手脚断裂飞开,让满是鲜血的肉块化为装有箭羽的箭──



「──啊!」



在大松发出陶醉叫声的同时,闪光贯穿了我的双眼。



刺针爆炸了。



我用双手遮住脸。我从手指的隙缝间看到被炸成碎片的「天使」。就在这时,我清楚地回想起大松曾经说过的话。



──『那些士兵就是蜜蜂,和我们不一样。』



我想起来了。



蜜蜂只要螫人一次就会死。



STINGER-SOLDIER这个指令就是所谓的自杀攻击指令。司令官直接掌握著士兵的生命──心中的恐惧充满全身,爆炸震波把我的脚从地板上连根拔起,让我整个人重重撞在教室另一侧的墙壁上。



震波终于散去,我在激烈的耳鸣中爬出瓦砾堆,一边咬紧牙关忍耐疼痛一边试著起身。彷佛鼻子都要被烧焦般的刺激味道让我呛到了。



我看到逐渐融化成一团烂泥的「天使」身体。深深钻进教室里面的三只脚也迅速化为黑色黏液,露出扭曲变形的骨骼,逐渐变成乾枯的尸体。



「──第十四只到手啦啊啊啊啊!」



大松用激动的声音大喊。



「你们在发什么呆啊,人渣们,不准给我退缩!下一只!下一只要来了!刚才那一战已经让我找到它们的弱点,接下来我要杀个痛快!」他一脚踹向趴在地上的同学背部。「那反抗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你们也想被当成刺针射进敌人体内吗!」



为什么这家伙看起来如此愉快?我茫然地望著大松的背影。



我再次看向几乎融化殆尽的「天使」,在血海中找到一大堆飞散的制服碎片。我咽下苦涩的唾液,再次把视线移回大松身上。



你刚才可是杀人了喔。因为这是游戏吗?反正只要游戏结束对方就会复活,所以你才能毫不在意地这么做吗?看到刚才那种死法后,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警报声让我回过神来。敌人不是只有一只,从天上又掉下来好几只了!窗边的墙壁几乎全被打烂,让人能够直接看到外面。对面的南校舍墙壁也有两只诡异的蓝黑色海星型天使攀附在上面,不断拍打著翅膀。



从黑板的另一侧传来破碎声和惨叫声。是隔壁的一年B班教室。我冲到走廊上,推开陷入混乱的学生们,连滚带爬地进到教室。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被逼入绝境的男女声音迎面而来。墙壁早已被打破,敌人已经把四只脚深深伸进教室。充血的眼球为了寻找猎物,怒目环视我的同班同学。虽然有几个人拿出步枪迎战,但只能让「天使」蓝黑色的体表喷出火花,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现在才发现,我们班的武装明显偏弱。就连拥有好几架大型速射炮的一年A班都没办法阻挡敌人了,这种跟玩具枪没两样的反击根本不可能有效。



「快逃到走廊上!」我大声叫唤。「到隔壁避难,动作快!」



快要哭出来的女生们率先推开我冲向走廊。可是男生们的行动慢了一步。不知道是因为自尊不允许他们这么做,还是因为想要争取让女生逃跑的时间,两名男生一边忙著交换弹匣,一边躲在桌子后面继续朝向敌人开火。是敷岛和宇田川。



「我叫你们快逃啊!」



在我吶喊的同时,钻进天花板中的「天使」的脚掉了下来,砸烂了一整排桌子。扬起的粉尘短时间内遮住了我的视线。



满头是血的敷岛从瓦砾底下爬了出来。虽然手受了点伤,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就在我松了口气、准备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时──



「──宇田川!」



某人大叫一声。从「天使」的脚分支出来的触手钻进桌子残骸底下,把一个身穿制服昏死过去的人拉了出来。是宇田川。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宇田川的尖叫声钻进我耳中。虽然他想要举起拿著枪的右手,但是当他看到「天使」一起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的红黑色无底深渊时,他的心就被恐惧完全占据了。握著枪的手无力地垂向地面。



不──我的心也同样被恐惧占据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我用冷静得不可思议的心情,注视著在此起彼落的惨叫声中被逐渐拉进利牙之间的宇田川。我彻底摆脱恐慌的支配,还感到时间流逝的速度变慢了。



要是趁现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一阵呢喃声。



把宇田川变成刺针吧。反正再这样下去他也会被吃掉,不如当成自杀兵器还能派上点用场吧?他不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吗?我也不会感到心痛,而且很快就结束了。动手吧。反正这只是个游戏。他又不会真的死掉。快,输入指令吧。就是现在。



「──蓝泽!」



一道声音钻进我的潜意识中。



那是从脑袋中响起的声音。linked 1B-02 ARIMA这行讯息在视网膜上闪灿。那是没有经过耳朵,直接由听觉神经接收的久留美的声音。



我讶异得说不出话。我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压在我身上的无力感消失了。时间流逝的速度再次加快。「天使」的利齿刺进宇田川的腰,从他的喉咙中挤出惨叫声。



我踢向空中跳了过去,在一瞬间拉近和「天使」嘴巴之间的数公尺距离,一脚踩在巨大的眼球上,抓住正要被吞进口中的宇田川的手。我赶上了,再来只要把他拉出来并迅速逃脱──



宇田川的身体毫无抵抗地从牙齿之间掉了出来,猝不及防的我摔倒在地板上,肩膀重重地撞了一下。我有一瞬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久留美感觉到的厌恶感和呕吐感,透过回路直接传进我的脑袋。



「……咿!」「咦……」「我受够了……」



我听到女生们颤抖的声音,从飞舞的粉尘中忍痛起身。



我举起握在手中的宇田川的手一看,惊讶到说不出话。



他的身体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头部、满是鲜血的空洞肋骨、靠著一丁点皮肤勉强连接在身体上的左手──只有这些部分掉落我身边。空洞的双眼仰望著我。



我已经连发出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死了。彻底死透了,没有一丝质疑的余地。



寒意和疑惑像是一大群蛆虫般爬上我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就会死人啊?亲眼目睹这种光景这么多次,为什么每个人都还能说出「这只是游戏」,或是「其实并不会死人」这种傻话?



地板微微摇晃,湿黏的蠕动声传进耳中,我茫然地抬起头后,就看到外型有如蓝黑色爬虫类的「天使」像是墙壁般耸立在眼前,用污浊的眼球俯视著我。难道我也会在这里……被敌人咬死或是打死吗?



某人不断呼唤我的名字。我傻傻地注视「天使」蕴含著浓稠黑暗的瞳孔。我突然心想,这样是不是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只要死掉是不是就能结束游戏,在床上醒过来,然后再次回到平凡的星期三每周都会到来的生活?



可是,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几乎要扯断右手般的重量。



当我在无意识中叫出来的刺针倒映在「天使」巨大的眼睛里时,它立刻紧紧闭上嘴巴,紧到让人连裂缝的位置都找不到。



我心想,原来这些家伙有智慧啊。



它们知道自己身上有弱点,也知道这个武器是用来攻击那里的东西,还知道该如何保护弱点。我已经找不到弱点的位置了,我办不到。「天使」的细长触手伸过来缠住我的手,另一只触手打中侧腹,剧痛让我以为身体被打成两段。为什么明明只是游戏还要连痛觉都清楚重现?视野被染成一片赤红。我双膝一软,身体几乎要瘫倒在地板上。



够了,早点结束吧。



可是就在这时──



视野左侧亮起一道绿光。那是写著from 1C COMMANDER的讯息。



还有从头盖骨内侧响起的声音。



『──快引爆弹匣!』



是未咲的声音,我的意识被一把拉回现实。我抬头一看,「天使」的眼睛就近在眼前。一道电流窜过全身,指令列在视野中跳个不停。士兵全功能权限委托、1B-03 UDAGAWA火器管制解除、安全装置解除──第一──第二──第三,意志以光速穿过权限要求的复杂迷宫成功抵达雷管。



「天使」全身嘎嘎作响,状似钩爪的触手前端朝向我的头顶挥了过来,撕裂空气迅速逼近。



系统发出最后确认。



『您真的要引爆装在枪里的弹匣吗?』



YES!YES!YES!我选YES!拜托快点动手!我不断送出确认讯号。现在立刻把指令──送到和宇田川被咬断的三分之二身体一起吞进那家伙肚子里的那把枪!



在钩爪划过我的头部的瞬间,眼前的「天使」的蓝黑色皮肤从内侧猛然鼓起并炸了开来。肉片随著爆炸震波一起喷向我的脸,烧伤我的皮肤。脖子感觉快要折向正后方,但我咬紧牙关拚命忍住。还不行,我还不能倒下。我用几乎完全没有感觉的右手举起刺针。视野中出现一个光圈,锁定了刻在被爆炸轰开的洞穴底部肉块上的十颗星星。



我扣下扳机。



我的身体因为发射巨大金属桩时的强大反作用力而飞向后方,重重撞在墙壁上。瓦砾和粉尘不断落下,我在地上滚了几圈,拚命忘掉彷佛要拆开全身般的剧痛,抓住桌子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我看到了。



「天使」逐渐融化掉落的皮肤、肉块、露出在外的骨头、腐烂扭曲的关节。有如熟透果实般的甘甜腐臭味充满整间教室,班上同学有好几位都忍不住呕吐。



「……干掉了吗……?」「……嗯……」



背后传来几道因为疲劳和紧张而虚弱无力的声音。



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保持清醒。感觉只要稍微放松精神就会马上倒下。视野上方闪烁著金色的讯息。



KILL+1 // SPECIAL BONUS+400



低头一看,露出空无一物的胸部切断面的宇田川,那凄惨的尸骸便映入眼帘。



混帐,我在心中如此咒骂。什么击坠数+1啊,什么特殊奖励啊,难道我每个星期都得做这种事吗?



细微的崩坏声重叠在一起,变得越来越大声。我看向声音的方向,正好撞见「天使」的巨大骨骼腐烂碎裂,失去支撑往中庭摔落的场面。



有某种东西从骨骼之间滑落,刚好滚到我的脚边。那是沾满鲜血和融化的肉、握在手中刚刚好的金属零件。



那是枪的握把。宇田川曾经用过──然后就在刚才被我引爆的枪枝残骸。捡起握把后,视野的角落便出现STORED这样的讯息,然后化为燃烧残渣的握把就被吸进我的掌中消失不见了。



我大口喘气,逐一确认投影在眼中的各种情报。



脑袋里的警报声停了下来,雷达图上也找不到任何红点。



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多「天使」已经全灭了……?



我拖著疼痛不已的身体,走向被打出一个大洞的窗边墙壁,尽管粉尘有些呛人,也依然低头望向中庭。



冒出大量白烟的骨头在中庭正中央堆得老高。没有融化掉的残留肉块往下滴落,烧焦了地面。身穿制服的少女站在骨头堆成的小山上,让各式各样的大小枪械漂浮在她身体周围。



她回过头,与我四目相对。



难道她也是天使吗?从远处俯视未咲的我突然这么想。在她的肩膀周围排成一列的数十支兵器就像是翅膀一样。为了破坏而诞生的钢铁之翼既畸形又冰冷──可是看起来却远比长满纯白羽毛的真正翅膀还要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