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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2)





  谭如意一愣,脚步不自觉停了,抬头去看他。沈自酌似乎不好意思,偏着头避开了她的注视。谭如意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想要开口,先红了脸。甜蜜的心情浪潮一般起起伏伏,心口满涨似的发疼,然而一字一句都说不出口。

  沈自酌便捏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两人再没交谈,却有些无声胜有声的意思。

  ——

  谭爷爷等得五内俱焚,见沈自酌于谭如意回来,暂时松了口气。他将谭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定毫发无损,方放下心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谭如意不好意思说道:“光想着别的事了,没注意。”

  因大家都没吃饭,谭吉便去街上仍在营业的快餐店炒了几个菜回来,几人匆匆吃过以后,开始商量谭卫国的事。

  沈自酌也不敢断言,将最好最坏的情况都分析了一遍,“毕竟出了人命,不可能私了。我会帮忙请最好的律师,受害人家属方面,争取赔款取得谅解。但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最少也是十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谭爷爷没说话,只闷头抽烟。

  谭如意有些担忧,轻轻拉了拉谭爷爷的袖子,“爷爷……”

  谭爷爷摆了摆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既然杀了人,就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们不用顾忌我,能做的事做了,至于是要判十年还是二十年,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谭如意知道谭爷爷远没他说得这么豁达,谭卫国虽然混蛋透了,到底是他唯一的儿子,一手拉扯大,又一起生活了四五十年。纵有人说他千般不好,也改变不了这人是他亲身骨肉的事实。

  夜已经深了,所有情况都掰碎分析了一遍,再说下去就是车轱辘话了。谭爷爷便招呼大家洗澡睡觉,“如意你们睡我房间吧,有空调。”

  沈自酌忙说:“现在不敢让她吹空调,怕感冒了。”

  谭如意洗完澡,到床边坐下。沈自酌见她头发还没干,立即拿了电吹风过来,“赶紧吹干。”

  “吹风机对发质不好的,现在是夏天,没事的,一会儿就干了。”

  沈自酌哪由得她,将吹风机接上,自己动手帮她吹。他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格外小心,吹一会儿便问一句:“烫不烫?”

  谭如意哭笑不得,“我自己来吧。”

  沈自酌却不肯松手,“没事,我帮你。”

  谭如意乐得享受,抬眼看他,笑说:“孩子还没出生你就这么紧张,今后生了岂不是要给他当牛做马。”

  “我的孩子,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

  谭如意笑起来,静了一会儿,又问:“沈先生,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沈自酌顿了一下,低头看她,“你呢?”

  谭如意想了想,“都行吧。非要说的话,还是男孩吧。这世界对女性太不公正,我怕她生下来受委屈。”

  沈自酌便认真回答:“那我也喜欢男孩儿。”

  头发吹干以后,两人关了灯,在床上躺下。沈自酌怕谭如意着凉,只将风扇侧了一点过来,堪堪吹到一缕风;如此,还嫌不够,又往她背上搭了块薄毯。

  所幸夜里温度降得快,否则谭如意真要给热死了。

  乍惊乍喜,此刻平静下来,只觉得十分疲累,本想着跟沈自酌多说会儿话,然而不知不觉眼睛就闭上了。

  沈自酌见她没了反应,替她将薄毯盖好,在黑暗里,抓住她的手指,轻轻地在唇上碰了一下。

  躺了一会儿,觉得渴,静静悄悄地起身。谁知一打开房门,却见昏暗的客厅里,浮着一点忽明忽暗的火光。

  沈自酌定了定,“爷爷,怎么还没睡?”

  谭爷爷咳了一声,“哦,小沈啊。没事儿,睡不着,我坐一会儿就回去。”

  沈自酌喝了口水,到谭爷爷身边坐下,怕吵醒卧室的人,压低了声音,“您在担心叔叔的事?”

  谭爷爷声音发苦,“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有什么好操心的。我就是担心姐弟俩,今后恐怕要被人指指戳戳,说是杀人犯的孩子了。”

  沈自酌沉声道:“罪不及子女。别人我管不了,但我保证决不让如意受委屈。”

  谭爷爷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他猛吸了一口旱烟,声音压得更低,“小沈,我同你讲个故事。就是个故事,我估计这么一说,你也就姑且这么一听。别当真,也别跟其他人说。”

  沈自酌顿了顿,“您说。”

  过了许久,谭爷爷苍老疲惫的声音才复又响起来,“以前,咱们村了有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多漂亮呢?有一次她在割麦子,有个傻小子走在路上,光顾着看她不看路,结果一下栽了水田里。方圆十年,但凡年轻一点的男人,都想娶她回去当老婆。这姑娘也是命不好,有天夜里,被人拿麻袋一套,拖进玉米地里……”

  谭爷爷顿了一下,方接着说,“姑娘也不敢声张,后来怀孕了,就要显出来的时候,被上回那个掉进水田里的小伙子给发现了。小伙子仗义挺身,怂恿着自己父亲上门去提亲。姑娘的爹自然高兴得很,生怕姑娘肚子一大就怀了名声。如今既有人肯主动娶,也不要聘礼,当场答应。可结婚五个月就生孩子,大家自然会议论。小伙子倒是仗义,说是自己跟姑娘私定终身了。可仍有流言传出,说是姑娘自己不检点,跟别的人弄出了人命,找个愣头青来背锅……传得人越来越多,小伙子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也渐渐疑心是不是自己当了冤大头。每回只要看见姑娘跟别的男人说话,他就浑身不舒服。后来他有次喝醉了酒,回来没看到姑娘人。在冷风中等了半个钟头,看见她与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打着火把回来了。他气得抄起扁担就要上去打人,被那男人拦住。他便越发肯定自己老婆跟别人的男人不清不楚,以后只要一不高兴,就将气往姑娘身上撒。姑娘顾念他当日的恩情,忍了很多年,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有一次,长辈不在,小伙子差点失手将姑娘打死,姑娘开始萌生离婚的念头。小伙子自然不答应,姑娘提一次他打一次。后来,姑娘终于忍不下去了,挑了个家里人都不在的日子,一个人静悄悄地走了。”

  谭爷爷一袋烟抽完了,这故事也讲完,他将烟袋搁在茶几上,问沈自酌:“听懂了吗?”

  沈自酌没作声。

  “听懂了就行。小沈,你是个明白人,所以我敢跟你说。”谭爷爷长叹一口气,“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根子上已经烂了,怪不得别人。好歹还有谭吉,我谭家也算后继有人。所以,这事儿你别为难,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说句不好听的,关进去也好啊……省得让无辜的人跟着受罪。”

  两人在黑暗里静坐了片刻,各自回房休息了。

  沈自酌动作很静,却仍是吵到了谭如意。她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沈自酌没听清,只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轻声说:“没事儿,睡吧。”他下颔抵在她头顶,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睁着眼睛,许久没动。

  ☆、第49章 濡沫(04)

  谭如意打算再多留一些时日,然而谭爷爷却让她赶紧去市里做个检查。谭如意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临走又安抚谭爷爷,说是谭卫国的事,一定尽心处理。

  下了车等电梯,竟恰巧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夏岚。

  夏岚面露惊喜,拉住她的手连声道贺,谭如意却是心事沉沉,勉强笑了一下,“谭吉告诉你的?”

  夏岚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