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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节(2 / 2)


  于是,在陆时己即将率领世家联军进击鼎丰城卫圩的前夕,联军内部接连发生了几次意外事件。开始死的几人还都是些不起眼的校尉,并没有马上引起高层重视。可之后不久,石家族长之女意外坠马,石家在马匹的粪便中发现了还没消化完的毒蝇头草,局势一下子变得波澜诡谲起来。

  鼎丰城事变之前,石家主被贺岳景平等人忽悠去截断司马烨的粮草,这事事关重大,为了谨慎起见,当时的石家主可是城中信得过的族人都遣了出去,回城安排布置此事。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场算计,竟然意外保下了石家的一口元气。之后司马烨封闭鼎丰城,大肆屠杀世家,石家主虽然难逃一劫,但石家却是几家中损失最小的,嫡系的根脉也没有断绝。

  如今在联军中,除了后加入的王者陆氏之外,实力最大的还数石家一门。如今的石家主是老家主的二儿子,恨毒了司马烨,对陆时己更是言听计从,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从不打半分折扣,俨然已经投进南郡麾下。

  陆时己年少,还未得婚娶,石家出事那个小丫头又性子活泼,几次在营中进出替父送信,没少与陆时己打交道,醉翁之意不要更明显。

  如今她出事,怕是有人想要与她背后的石家争上一争了!

  石家主大怒。他爹虽然不是顶顶聪明,但至少还有分沉稳可以镇场。可如今的石家主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若不是他亲大哥和亲爹一并死在鼎丰城,这家主之位也轮不到他来坐。激愤之下,仗着自家势大,他做了许多越界的事,瞬间引爆了联军内部早已暗潮汹涌的局势。

  不怕明抢,就怕暗夺。若有人在下面着意搅浑水,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延误战机,接连被司马烨打了两个反击。

  最后,还是陆时己强行动用陆氏府兵稳定住局势,强行压制住了联军内讧,将那些闹事的家族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半点没有手下留情。

  这个刚及冠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了与他文雅风流的外表完全不相称的狠辣,雷厉风行之势甚至不亚于鼎丰城中的司马烨,彻底震慑了那群还想着倚老卖老的“长辈”。

  众人现在才知道,陆家的麒麟儿也是有獠牙的。他笑不是因为和善或是别的什么,而是他们根本不值得他生气,毕竟谁会与一群伏在地上的蝼蚁计较呢?

  之后不久,陆时己挥兵进攻鼎丰城,与司马烨正面相抗。

  司马烨说起来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算得上是陆时己的同龄人,论说排兵布阵上还略微高出陆时己半分,接连两次攻城都打得势均力敌,局面陷入僵持。

  明面上双方按兵不动,战线却发展到了暗中。在这方面陆时己说起来还要比司马烨更出色一些,他手中有陆涛给的暗探和细作,自己还养了一班大角,搞起事来游刃有余。

  只是司马烨也不是傻子,接连三次清扫将鼎丰城中的钉子几乎拔得干干净净,如今两军对垒,城门紧闭,除非陆时己能给自己的人马插上翅膀,否则谁都不能渗透进入。

  事到如今,东山军上下也都清楚,一旦鼎丰城破,自己决计不会落得什么好结果,只能拼死一搏,多活一日便赚了一日。

  亡命之徒能爆发出的力量有多可怕,陆时己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他的联军各有算计,打起仗来贪生怕死,都想着怎样给自己捞好处;可对面的那群却是无欲无求,活着骁勇决死,活不了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如不是鼎丰城中再没有人员补给,这场战役的胜负还未可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鼎丰城的陷落只是迟早的事。陆家在此时上门结盟,明显心怀鬼胎,封恺写信给宁非,是在提示他要小心。

  随信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没拆封的竹筒。

  封恺在信上写明,这东西是崔安差人送来的,他的常随一出客栈就被枢机营的人拦住了,当得知他们是想去九凌城送文书,直接将东西截留了下来。

  “阿弟,竹筒外层吾以差人验看过,没有淬毒或是安装机关。但内涉及阿弟私事,阿兄不欲干涉阿弟想法,阿弟可自行决定要如何处置。”

  “阿兄惟愿阿弟谨记,陆崔两家同气连枝,阿弟千千万万小心谨慎,莫让阿兄忧心思虑!”

  第282章

  封恺的信上甚少有这样耳提面命的文字, 想来这一次是担心得狠了,恨不能飞到阿弟面前亲口叮咛。他现在以东莱城为据点,寻机向西南渗透, 一点点蚕食胡骑的防线。

  只是左谷蠡王也不是吃素的,在最初的慌乱过后, 他很快找到了适合防御线膛炮的地形, 以白龙山为屏障,背靠天险, 竟然也守住了旧京城。

  旧京易守难攻, 线膛炮车在山地的机动性并不算太好, 旧京的地势又比周围高出几十米,一旦高度差过大,所向披靡的热武器也发挥不出实力来, 战事陷入了僵局。

  越是这种时刻,就越考验领兵大将的耐心和定力。封恺与左谷蠡王如两张已经拉满的劲弓,时刻都在瞄准对手的动向, 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发难,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犹豫。

  是以就算忧心万分, 封恺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抛下万千将士, 跑回九凌城去护着宁非安全。但宁非对于崔家的态度有些暧昧,似乎不如陆家那样警觉, 这让他十分糟心。

  崔安是阿弟的亲舅,他不能言说太多, 只能一遍遍地提醒, 希望阿弟能有所觉悟。

  “大公子不必过于忧心。”

  见他愁眉不展,一旁的常随路勇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

  “宁先生聪明绝顶,心中自有决断, 想来也不会轻易上了陆家的圈套。”

  听他这样说,封恺的眼眸微凛,轻轻摇头。

  “你不了解阿弟。”

  “阿弟聪明,为人磊落坦荡,行止有度,是个真正的君子。可这样纯净的人,对世家的腌脏手段一无所知,也想不到那些锦绣皮下藏着怎样的污秽。”

  “我现在……只恨离开之前没有与他多讲解几句,若真……”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表情却已经泄露了他焦躁的心情。路勇跟了大公子这许多年,从没见他如此情绪外露。哪怕之前进攻东莱城,与左谷蠡王在旧京前的长宁关短兵相接,他都没见自家公子这样着急过。

  路勇再一次确认,宁先生就是大公子命中最大的克星。一旦遇上宁先生的事,大公子总是难免多出许多不必要的担心,把个好好的墨宗矩子当成一个不谙世事却又身怀异宝,需要人关照看顾的小少年。

  只是这少年,亲手造出了威震天下的线膛炮,在白鹭口击沉了贺岳家十几艘大船,手中好物无数,福泽天下百姓。

  他还在海克萨城搅风搅雨,之后成功飞天,越过克腾山脉拉拢东胡三部,然后满载着三部的谢礼一路逆流,胜利回归边城。

  这……这样的人,还用得着担忧成这样?

  这便是关心则乱吧。

  其实封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宁非在看到崔安亲笔信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奇怪的状态。

  像是思维不受控了一样,那一行行文字自动在脑中浮现,并不消失,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涌起悲伤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竟然流泪了!

  宁非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有点懵,手就放在脸上,任由眼泪顺着指缝流淌。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开始猛敲渣统,心中隐约有了一中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