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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1 / 2)





  腊月二十, 朱雀大街上的“宁村作坊”关门歇业,全体墨宗弟子都回到了牛背山的坞堡。

  临走的那天,朱雀大街上的商贾都一脸懵逼,实在不明白这些“西海人”为啥对立春这件事如此看重, 年前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 竟然连店铺都关了, 平白错过了赚钱高峰期。

  当然, 主要是店铺关门, 从西海国运输过来的各种日化盒子也都要断货。如今宁村作坊的木盒可是市场上最紧俏的东西, 年底拉关系送礼打点上峰,这玩意可是紧俏货, 送谁都不会出错。

  不过没办法,西海人就是这样任性, 连声招呼也不打, 前一天晚上关门后就集体出城,再也没了踪影。

  好吧。

  朱雀大街上的南北商贾也只能表示理解了。

  也许人家路途遥远, 想早点出发?

  反正店铺还在,就算这群西海人很像是卷款跑路亡命天涯, 但过了年,人总归是会回来做生意。

  ……会……会回来了的吧……

  没人关心朱雀大街的客商们怎么想,宁村作坊的伙计和掌柜, 拉着好几车各式各样的年货, 喜滋滋地走在回家过年的僻静小路上。

  为了确保无人跟踪, 梅大娘还特地安排了小孩克雷及一个铁匠坊的弟子断后,一路上小心翼翼, 连夜赶路, 终于在天亮前进了坞堡的大门。

  自从墨宗开辟了水泥, 炼铁和日化三个产品线,宗门里的弟子就经常分散在各处忙碌,难得能有团聚的时候。

  这次因为立春,矩子将所有人都召集回坞堡,算算时间距离过年也不远了,索性放大家一个长假,让所有人都能好好休整,安心过年。

  这是七代矩子承宗后的第一年,墨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对未来充满希望。

  “嘿,这一年!”

  柳老爷子敲了敲自己的烟袋,坐在自家水泥房门口的土墩子上,和住隔壁的王大爷念叨。

  “这一年可了不得,我老头子活得也算够久了,这样的年景还是头一次遇到!”

  “原本夏天那会儿,我都以为自己要去见祖师爷了!那两回,一回是没吃的我主动上山,一回是我心口痛的毛病发作,都是差着一口气,生生让矩子给拉扯回来了!”

  “可不是!”

  王老头一个劲的点头。

  “你可真是……矩子救了你两条命,也救了我一条命呢。”

  “要是那时候没找到土豆,咱们老哥两已经给埋进土里了,哪还能坐在这儿吹牛!?”

  “啥叫吹牛?”

  柳老头就不爱听这话,回头点指了一下身后的水泥房。

  “就这房子?那吹牛能吹得出来?你也吹一个给我看看?”

  “嗨,你这老头咋抬杠哩?我就是一说。”

  王老头扯了扯身上的棉袄。

  “别说,秋婆子这布织的真好,里面蓄的棉花也暖和,扛风,不枉咱们那么小心地伺候。”

  “炕上铺得棉被棉褥,又软又暖和,老头子我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好的炕!”

  “等立春了,地化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接着种土豆种棉花。秋婆子不是说以后要开织布坊嘛,咱们把材料种好,以后有更多的布和棉花,再存上多多的土豆,每一顿都吃得饱饱的,多活两年才是要紧!种地还是咱们老哥几个扛事,那些嘴上没毛的哪能伺候好这些宝贝,嘿嘿,缺了咱可不成呢。”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这半年下来,有些嘴上没毛的丫头小子也在墨宗闯出了名号。

  张二柱急匆匆地跑到养猪场,就看到木工班那个弱鸡小子正低头和萍花说话,手里还拿着一张桦树皮,在上面指指点点。

  萍花没吭声,却一直微笑着在听,不时还会点头表示赞同。

  张二柱酸了,心中失落,但也没有办法。

  现在的宗门……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

  以前他觉得只要有力气,只要肯干活,早晚能换得萍花的喜欢,那找汉子不就是找个依靠,他这样身强力壮又肯干活的,可不比那些弱鸡强?!

  萍花也是个能干的婆娘,肯吃苦不娇气,他们两个要是一起过日子,早晚能红火起来。

  可是,萍花看不上这么能干的他。

  他和她说以后的事,她脸上都没个表情,反倒是和刘通聊得热络。

  张二柱在一旁偷听过,这两人说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都是围绕着那织布的木机。

  织布机,织布机,织布机!

  张二柱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能靠着男人吃喝不愁,萍花为啥还要费力气费心思研究这累人的玩意?!秋婆婆织布织了一辈子,眼睛都花得看不清东西,萍花就不怕么?

  “我看矩子在马车上装过这玩意,能够维持车体稳定。”

  刘通从怀里摸出一根弹簧,又在桦树皮纸上刷刷写了几笔,一个简单的机械结构就出现在萍花眼前。

  “我就想着,如果把飞梭也穿上它,会不会比之前织的更快?”

  听他这样问,萍花摇头。

  “我想象不出,你要做出来试试看。”

  “之前的飞梭我还没弄懂,有空你也给我讲讲吧。”

  “好咧,我还想问你飞梭咋样……”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竟然有了几分甜蜜的默契。

  张二柱如遭雷击,只觉得心里闷的也说不出个滋味,但某些扎根在脑中的想法却开始崩塌。

  真的不一样了。

  现在的宗门,都快变得他不认识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全墨宗最高兴的,非矩子宁非莫属。

  宁锯子扒拉了一晚上的小算盘,觉得自己确保墨宗全员存活,连个意外减员都没有,这绝壁是件了不起的成就。